“女君,”吕稷不解地问,“为何不将荥阳仍有诸侯兵马之事奉告他?”
玉轮已经西斜,天涯暴露微光。四野喧闹,连雀鸟也并未醒来。
我没接话,问:“老张安在?”
我点头:“大王高见,我等就在索邑迎候大王班师。”
“女君。”吕稷的声音忽而将我的思路打断。
“如此说来,秦王那边无患?”他问。
索邑城前,人头攒动,东平国数万雄师已经束装,正踏着浮桥分批过河。火把光会聚如海,颇是壮观。
我当时只想着舒舒畅服地享用行宫里的精美糊口,对他这类没见过世面的模样非常看不上,但他一意孤行,在发明了这条旧河道以后,颇是镇静,策马跑了好久,直到我谎称腹痛,要回行宫里安息才作罢。
我那颗仿佛被铁箍捆得紧紧的心,现在终究松了下来。
司马敛虽混闹,但有一点,他想得不差。
我一惊,正狐疑莫非甚么处所出了大忽略,诸侯的回马枪竟这么快杀到了?正要找人问,却见吕稷仓促走来。
看着那字条,我捏在手里,气极反笑。
秦王凡是有一点脑筋,便会将清算诸侯的疆场定在成皋关到荥阳一带,而只要荥阳城被攻破,诸侯便再无庇护,胜算大增。
“可通行。”王通道,“不过这故道时宽时窄,两旁还生了很多草木,浓得很,有一人多高。”
“可通行么?”
我心潮彭湃,忙让两个侍从停下待命,带着王通去找老张。
如王通所言,那条旧河道两旁长满了灌木和高草,人马颠末,可全然遮得看不见。这河道阔别通衢,在乡野和荒坡间颠末,时而蹿出狐狸等野物,可知人迹罕至。
真是光阴静好……
耳边,尽是马蹄踏在沙土上的声音,好似很多年前。
那人道:“小人王通,在乡间运营客舍,一贯为秦王通报动静。这鸽信是昨日送到了, 另附了密信,上面说, 若四周有了兵变,便来刺探云女史动静,将这空缺的枝条交给女史。”说着,他又将一张字条拿出来让我看。
吕稷用袖子擦一把汗,道,“是济北王世子!司马敛听他说,当下荥阳是个空城,内里只要大长公主和一干诸侯家眷,司马敛便马上率兵去追,拦也拦不住!”
“畴前?”吕稷讶然。
我仍然记得回到雒阳以后,有一天,他拿着一本不晓得那里找来的书给我看,兴趣勃勃道:“霓生,这便是那河道的来源,可通到索邑!”
他想必是听了司马敛那番悔恨的言语想出此计,归正存亡未卜,不若博上一博。诸侯那边的人,在获得索邑被攻陷的动静以后,必然要在荥阳防备。司马敛全无领兵之才,一旦得胜,王世子便是他的护身符。
攻取荥阳之事,其实在看到公子的鸽信以后,我心中便已经打起了主张。
我笑了笑:“荥阳乃兵家必争之地,连司马敛这般贪恐怕死之徒都身先士卒,我等岂可掉队。”
我没答话,看向老张,正色道:“彻夜,明光道的弟兄恐怕还须再辛苦一番,往荥阳一趟。”
说罢,我将公子的鸽信拿给他看,司马敛阅过,神采大悦。
我啧啧赞叹:“本来如此,公子公然赅博。”一边夸着,一边在内心翻了个白眼。
“恰是。”王通道,“小人祖辈皆在此地。”
我早感觉奇特,这狐狸怎会这般笨拙,被大长公主和一干诸侯玩得团团转。本来又玩了一出计入彀,为了演得够像,还把我和公子也套了出来。
“女君!”他满头大汗,神采焦心,“司马敛率军出了城,攻打荥阳去了!”
他指指远处:“荥阳到了.”
“薛尚安在?”我又问。
“荥阳?”王通神采骇怪,忙道,“据小人所知,荥阳并非空城。濮阳王等所率前锋五万人开赴,剩下十余万人仍驻在荥阳,何来空城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