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王通所言,那条旧河道两旁长满了灌木和高草,人马颠末,可全然遮得看不见。这河道阔别通衢,在乡野和荒坡间颠末,时而蹿出狐狸等野物,可知人迹罕至。
统统,公然如我所料。公子没受大长公主勒迫, 而雒阳的变故, 是秦王和公子将计就计, 给诸侯们设下的一个局。
那处河道虽埋没,但与通衢相较,远了很多,要想赶得及时,便须得骑马。
老张讶然:“女君也想攻打荥阳?”
我没答话,看向老张,正色道:“彻夜,明光道的弟兄恐怕还须再辛苦一番,往荥阳一趟。”
我沉吟,薛尚好巧不巧,在这个时候失落,不管是死是活,恐怕也与司马敛脱不开干系。薛尚好歹是他刚认下的岳父,行事乖戾偏执至此,大大出乎我的料想。
我仍然记得回到雒阳以后,有一天,他拿着一本不晓得那里找来的书给我看,兴趣勃勃道:“霓生,这便是那河道的来源,可通到索邑!”
“可通行。”王通道,“不过这故道时宽时窄,两旁还生了很多草木,浓得很,有一人多高。”
“老张正赶往城前,劝司马敛出兵。”
“未曾,”王通道,“小人尽管通报荥阳的动静,那边极少来信,这两月唯有当下这信罢了,晓得云女史就在城中,小人便仓促赶来了。”
“薛尚安在?”我又问。
秦王凡是有一点脑筋,便会将清算诸侯的疆场定在成皋关到荥阳一带,而只要荥阳城被攻破,诸侯便再无庇护,胜算大增。
王通讶然,道:“恰是。那河道现在还在,只要村夫晓得,常日造屋掏掏泥沙。”
“女君!”他满头大汗,神采焦心,“司马敛率军出了城,攻打荥阳去了!”
耳边,尽是马蹄踏在沙土上的声音,好似很多年前。
“可通行么?”
“恰是。”我说。
我几近不敢信赖本身的眼睛, 揉了揉,又看了好几遍, 肯定这真是公子的字无疑, 方才终究喜上心头。
不料,还未走出几步,我忽而听到鼓角之声,颇是浩大,仿佛是从城别传来。
我点头:“要的就是这般。”说罢,我转向吕稷,“老张安在?带我去找他。”
我说:“非也,我新得了些动静,特来奉告大王。”
我一惊,正狐疑莫非甚么处所出了大忽略,诸侯的回马枪竟这么快杀到了?正要找人问,却见吕稷仓促走来。
司马敛虽混闹,但有一点,他想得不差。
“女君对这河道怎这般熟谙?”走了一段以后,吕稷忍不住问我。
“这是如何回事?”我忙将那送信人拉到偏僻之处,按捺着冲动的表情问道, “你是何人?何时获得的信?安知要来见我?”
只见那上面的字混乱无序,且字形奇特,确是我在秦王那边见过的密信写法。辨认了一会, 我看明白,上面说的与王通方才所言无异。
而这鸽信, 恰好印证了秦王耳目漫衍之深广, 就算我的动静没有传到雒阳,诸侯这边的一举一动,他也已经看在了眼里并有所安排。
“薛尚不知所踪。”吕稷道,“司马敛承诺破城者,士卒赏五金,伍长十金,行长二十金,将官百金,爵位加升一级。”
说罢,我将公子的鸽信拿给他看,司马敛阅过,神采大悦。
他想必是听了司马敛那番悔恨的言语想出此计,归正存亡未卜,不若博上一博。诸侯那边的人,在获得索邑被攻陷的动静以后,必然要在荥阳防备。司马敛全无领兵之才,一旦得胜,王世子便是他的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