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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瓖道:“我已安排安妥,过不久,便会有人清算。”
“哦?”公子看着他。
他一身殿中中郎的打扮,身上覆着铠甲,风尘仆仆。
桓瓖拍拍公子的肩头,目光里藏着镇静:“可他们不晓得,这殿中之事,才是天下最风趣的。”
“我身材已是大好,天气不早,宫门还要下钥,你早些归去才是。”太后道。
“无事。”公子道,“上路。”
“我方才卜了一卦,公子莫不想晓得是凶是吉?”
内心一个声音道,只要守住内宫, 荀尚断无翻身之机。你眼下最为紧急的, 是与曹叔汇合, 合力取回祖父的书。
大长公主嗔道:“母亲那里话,后辈一贯孝敬,又不是头一日。”
不久以后,一名内侍自宫外仓促跑来,向太后禀报,说庆成殿亦已脱手。
——“听话。”
“霓生,宫中虽凶恶,但你躲在我身后,我必可护你全面。”他说。
沈太后的永寿宫,在宫城之北,与天子的太极宫相望,暮色下,梁上的朱漆甚为素净。
曹叔办事我一贯放心,就算没有我,他应当也会照先前计议,将祖父的书取出。
当我气喘吁吁地跟着坐进车厢以内时,公子瞪着我, 尽是骇怪之色。
永寿宫中也没有人歇着。
太后看着我,微微点头。
心中长叹一口气,我将心一横, 走出门去。
我随公子下了车,拾阶而上。
我将额头上的汗拭去, 平静道:“我说过, 随公子入宫。”
大长公主答道:“恰是。母亲上回还给了她犒赏。”
“如果凶,你怎会本身也跟了来?”
落日在天涯坠坠半挂,只剩下了半边脸。晚风吹过殿前宽广的空位,很有几分凉意。
这话出来,太后一时无话。
公子一脸无所谓。
冤孽……
他神采自如,全无沉重之态。
公子并无愠色,叹口气,问我:“你为何定要跟来。”
她对太后道:“元月朔片孝心,亦是可贵。他这脾气母亲莫非还不知?最是固执,赶也赶不走。母亲本日便干脆让他留下,多小我解解闷也好。”
太后和大长公主却毫无欣喜之色。
这话他也不是第一次说。
桓瓖亦经常跟从家人到太后宫中走动,见礼以后,并无客气。
“公子。”这时,林勋走了过来,问,“公子唤我?”
又被他看破。
我看着他,眨眨眼:“我既是公子的贴身侍婢,自当跟着公子,怎可弃公子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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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公主目光不定,少顷,笑了笑。
公子看我一眼,不答反问:“你果然卜了卦?”
戴芾脱手,就在戌时二刻。
“公子安知?”
他未几废话,道:“太后宫中的那些特工乃是毛病,内里一旦肇事,只怕对太后倒霉。”
要抓捕的人早已定下,不但韩舒和他的部下,就连荀尚派来的内侍和宫人,都在毫无防备之时被人拿下,捆了统共三十余人,尽皆扔在偏殿里。
当然,我并不想将此事全交给他,须得再做筹算……
“她在不在皆不必为我担忧。”公子道:“倒是你,彻夜只怕要涉险。”
公子却笑了笑:“外祖母前次还说这殿中空荡,孙儿等可过来住上两日无妨。本日孙儿来此,外祖母怎又提及了端方?”
太后莞尔,对大长公主叹道:“自圣上卧病,我常忧思不已,现在看到这些后辈如此孝敬,方觉欣喜很多。”
桓府离宫城并不远,过了阖闾门以后,再前行不过一刻,便是宫城的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