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公子淡淡道,“他来不如不做。”
“入朝?”公子道,“我在白马寺那几日,朝中倒是又来了人,不过是想召我去做个著作郎。”
“嗯?”公子转头,看了看我,神采安静,“你甚牵挂他?”
林勋瞪着眼,朝那河水瞥了瞥,神采不定:“霓生,你说的是真是假?”
“嗯?”另一边站着的林勋听到这话,亦是目光一亮,望着那水面,摸了摸下巴:“看着该当有很多鱼,只是未曾带网,也不知四周人家能不能借到。”
公子莞尔,将杯子拿起,吹去热气,浅尝一口。
我猎奇地问他:“公子畴前不是说,居不成无香,沐不成无兰么?”
公子大抵是看我没说话,觉得我对此有虑,道:“有我在,他们也不会难堪你。”
我勉为其难地应下,又失职尽责地取来长衣披在公子身上,告别而去。
许是这些日子都在路上驰驱,他的筋骨仿佛比前次又健壮了,我只得减轻些力道。公子看上去似无所觉,一边任我□□,一边悠哉地翻着书。
我看看他,踌躇半晌,问道:“公子,表公子身材如何了?”
我和公子都驰驱了一日,各自倦怠,回到房中以后,我便给公子筹措沐浴安寝之事。
公子答道:“你还未给我掐背。”
公子非常自发地背过身去,催促道:“快些,做完便安息。”
我说:“淮阴侯亦应许么?”
回程的路上,公子兴趣颇好。出了钟离县城以后,气候甚好,乡野风景亦不似雒阳萧瑟,仍有葱茏之气。公子坐在马车里,倚着凭几,时而看看内里的风景,时而翻翻书,神采悠然,却全无出去的意义。
公子将手指抬起,嗅了嗅,眉间倏而展开。
公子道:“奉告了。”
我说:“公子带了青云骢来,莫非不就是为了好生驰骋一番?”
公子讶然:“甚么如何筹算?”
我昂首,只见他看着我。
我:“……”
“嗯?”公子反问,“见怪又如何?”
公子很有兴趣,待得走了一会,见到一处河岸风景开阔,即令从人往那边去。
“他们之以是落下残疾,都是因为少时不晓事,到水中去捕鱼。这水中的鱼虾吃人肉太多,他物已经有趣,便每日就在水中等待,如有人来捕鱼,便会簇拥而至。”我说着,看着他微微变色的脸,阴恻恻一笑:“故而他们那衣裳底下,腿仍在,只是被鱼虾啃得没了肉,只剩下白骨。”
我说:“那也是失了道义。若非如此,皇后如何策反北军和殿中诸将,又如何得了宗室支撑?虽终究宗室兵马未动,但若非宗室为后盾,只怕皇后不敢冒险。”
我一愣。
他拿着一本书坐在榻上,正渐渐翻着。
公子坐在茵席上,抚玩着河景和飞过的水鸟,感慨道:“汤汤兮,轻翾于飞。”
我笑了笑,道:“我晓得。”
公子朝远处望了望,半晌,道:“这有何难,那路边上的,但是个茶棚?”
“恰是。”我说。
“便说是来淮南?”
公子此番终究如愿以偿,带上了他的青云骢。
“公子要喝?”我问。
我正烹着茶,昂首瞥一眼那边:“嗯。”
青玄看着我,脸上有些不定之色:“为何不敢下水。”
我点头:“当年二十多万人都死在了水上,汝阴大小河渠中都漂满了尸首,血水和尸臭半年才褪。从那今后,此地的鱼虾就长得非常肥大,但百姓都不敢捞来吃,也不敢下水。”
公子不答,却忽而望向车窗外,道,“霓生,那但是淮水?”
心想,他们如果想难堪一个奴婢,能够有无数的体例不让你晓得。公子能这般无忧无虑真是好。他想去甚么处所就去甚么处所,想找甚么人就找甚么人,向来不必像位卑者那样那样思前想后,乃至要为获得仆人多一些眷顾而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