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襄咬了咬牙,答道:“好!咱就这么说定了,归正现在我没地儿可去,此后,我就住在你这儿。”
“请王大人放心,小生鄙人,尝试着抄出一卷洁本出来,再请大人核阅,如何?”
吴襄拿走了王世贞的那本“奇书”,被刘保给充公了,他实在不想再回鹫峰寺,磨磨唧唧地讲道:“为了制作这处宅院,我豁出命来,亲身监工,忙活了三百多个日日夜夜,此中辛苦又有谁知?只可惜、可惜,这么好大宅院完工以后,我还没住一个月,就被你给买走了,现在好不轻易再返来,哪儿我都不去,非得再住上一宿不成。”
吴襄难堪地笑着答道:“我……”
给月儿守灵时,吴襄抹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哭了半天,回想起了他和月儿青梅竹马的旧事,令在场的五位兄弟都非常打动,接着,他开端咳嗽呕吐,一会儿就背过气去了,朱辉只好把他送回居士林。
因而,汤景微微一笑,讲道:“既然你还没有断念,那就好!”
“哥哥,月儿姐姐是为救海大人而死的,今晚我们兄弟给她守灵,你不能不去。”朱辉劝道。
“能静下心来写书之人,多是郁郁而不得志者,然吴承恩老先生则不然,在老夫看来,老先生的两部高文,必能流芳于后代,成为千古绝唱。吴公子,你乃绝顶聪明之人,请你多多撰抄几本。至于兰陵笑笑生的手稿,我看只会遗祸人间。”
“王大人所言极是。”吴襄说着,捧起那本《禹鼎记》,当真地翻看了起来。
“王大人,你就等好吧!”
“事成以后如何办?”
“唉,你不晓得,本来想让这小子帮我在外洋跑买卖,比来我才传闻,他的心机底子就没在买卖上,不知是甚么人出了个馊主张,由我家出资,让他和张狗儿、宋河等人,陪着月空长老出海远游,你说说我该如何办?”
也不知他是在悔过?还是在为月儿悲伤?汤景持续问道:“传闻沈家和你退婚了?”
吴襄无法,只好和众兄弟一起,将月儿的棺木和祭品抬上牛车,连夜运到了鹫峰寺。
何氏夫人在悲伤之余,内心好像打碎了五味瓶,领着丫环在一进院的倒座房里,给月儿换上了寿衣,在婉兮和清扬帮部下,把她入殓进了棺材。
汤景买回棺材以后,把吴襄带到了二进院的客房,关好了门,面无神采地讲道:“老弟,坐吧。”
“莫非令堂和嫂夫人都不想好好过日子了?”
实在,这座宅子的房契、地契,全被海瑞收走的,抵押在了巡抚衙门,就算吴襄想赎回,那也没有任何能够。
也不知过了多久,披着棉袍的王世贞排闼出去了,一瞥见吴襄,便嘿嘿一笑,问道:“莫道是兰陵笑笑生先生来啦?”
“吴公子,老夫明日就要走了,给你说实话,今晚躺在床上,不管如何也睡不着,仿佛有未竟之事,细心揣摩了半天,终究想起来了,得把这兰陵笑笑生的书稿烧掉,不能让它遗祸人间,这才深更半夜又回到书房……”
吴襄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便起家来到了书房,当他在纸堆里找到兰陵笑笑生的书稿时,顿时大松了一口气,像打了鸡血一样,坐在太师椅上,如饥似渴地读了起来……
“不瞒你说,她们都抱怨我上了你的当,说你这座宅子底子值不了那么多钱,现在,她们在这高墙大院内里住够了,想把宅子给卖掉,再把老王府买返来,等你把吴莲的银子弄到手,你就原价赎归去吧,好让你在这朱门当中,迎娶沈大蜜斯。”
吴襄将手中的书稿放下,赶快起家见礼,脸红脖子粗地答道:“王大人,真是抱愧,那一卷抄本被我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