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是孀妇归家，婆家骂她克夫，又说孩子是赔钱货，不肯养，她就带回娘家来，哪晓得娘家那几个也不是善人，她老娘骗她说送了善堂，实在是扔到山上了，等寻到的时候，孩子已经没气了。
“没想到是这么一个成果，”谢筝安抚似的拥着她的肩膀，拍了拍，道，“阿谁妇人住哪儿呀？”
她一看就明白了，这小厮该当是从胡同深处出来的，他跑得快，没想到这儿站着人，想停下时充公住，自个儿摔了。
佛音顺风而来，木鱼声咚咚落在内心，岁儿抬手抱住了双臂，高低搓了搓，似是有些发冷。
她倒吸了一口气，昂首看去，对上的是陆毓衍的眼睛。
“主子是胡同里头梁司业梁大人家跑腿的。”
那是暮春时候了吧，详细是哪一日，我记不清了，但总归是过了端五，夫人在广德堂里遇见了阿谁妇人。
她低头又昂首，看了谢筝好几次，终是下定决计普通，压着声儿，几近附耳与谢筝道：“那件事儿，也就是姐姐来问，我才说的。
“燕子村？”苏润卿抿唇，他前阵子仿佛传闻过有关那村庄的事儿，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思及死在山里的女童，他一个激灵，拍着脑袋道，“我晓得这事儿！这事儿在村里传得可悬乎了！”
他们村里都说，老太在山里害死了外孙女，那天恰好是头七，小鬼短长，抓了她去报仇。”
妇人哭得都没了魂了，说就这么一个女儿，实在是穷，家里不肯意养，就送到善堂来了，她晓得了以后跟家里吵了一架，内心舍不得，要接女儿归去。
夫人塞给她一些碎银，她也充公，我和夫人瞧她神采不对，就让人去她住的村里探听了，一问才晓得，可惨了！
谢筝想问陆毓衍做甚么拉她，话没出口，就闻声身后啪的一声，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摔坐在地上，惶恐不安极了。
岁儿年纪小，对存亡惊骇，也是人之常情。
谢筝皱眉，道：“这老太是罗妇人的娘，被害死的外孙女就是妇人想在善堂里找的孩子？”
又安抚了岁儿几句，谢筝不着陈迹地把话题带开了，两人说了些噜苏事情，见岁儿安静了，谢筝才告别。
苏润卿恍然大悟：“梁大人府上出了甚么事儿了？你这么焦急做甚么？”
郑夫人帮着探听孩子下落，这本来是一桩功德，为何反过甚来，岁儿是这类态度？
罗妇人与郑夫人的遇害是否有关，谢筝说不上来，但真算起来，郑夫人是美意帮过罗妇人的，罗妇人即便不心存善念，也不该反过甚去害郑夫人。
只是，心底里有那么一份奇特的感受，总感觉有丝丝缕缕的干系，恰好又理不顺畅。
谢筝凝着岁儿的眼睛，听得出来，岁儿对提起那件事情非常架空，乃至对谢筝都透出了几分疏离感。
固然陆毓衍的胸膛硬邦邦，撞得她脑门疼，但谢筝想，总比摔地上好些。
四人出了郑家，陆毓衍他们没过来听岁儿说话，谢筝便把后果结果仔细心细都说了。
许嬷嬷听了连连念佛号，不断说着孩子不幸妇人不幸。
传闻死得挺惨的，我胆量小，夫人让我躲出来，别往下听了，等我再出来的时候，夫人都哭过了，说是各家都有各家的难事，但也太狠心了。
晚风拂过，带着白日未曾消逝的闷热，吹在身上黏糊糊的。
要不是陆毓衍拉开她，她跟那小厮大抵要摔作一团。
就是蒲月的时候，有一个老太出错摔下山死了。
这番话说得逼真，岁儿喃喃道：“可不是，夫人是真的好……”
箍在手臂上的力道小了，陆毓衍松开了她，谢筝退开两步，捂着脑门伸谢。
“你又没撞上我，我如何会不安好？”苏润卿嘀咕了一句，靠近去细心打量那小厮，“你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