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个丫环，但也是个女人家，如果陆毓衍口下不包涵，必定是要难过的。
谢筝踌躇，只听陆毓衍又道：“早些抓到了人，也免得你们一次次到衙门里来认人。”
谢筝上高低下打量许嬷嬷。
许嬷嬷揣摩着如何打圆场，苏润卿倒是在内心给谢筝默哀。
许嬷嬷闻声笑声，不由老脸一红，幸亏是夏天，热腾腾的，脸红也不高耸，她低声道：“别笑话我，我这不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嘛！我们明州那儿的商家太太们出门，都是如许的。”
陆毓衍的脚步顿了顿。
与其一次两次来衙门，不如还是去善堂。
谢筝正要跟着施礼，被陆毓衍拦住了。
苏润卿愣了愣，这话听起来仿佛是占理的，又仿佛怪怪的。
陆毓衍没禁止，见他们前后入了善堂，筹算去边上的茶馆里等一会儿。
谢筝那一句话，就像是在抱怨，在质疑。
竹雾也没担搁，风尘仆仆到了茶馆。
比及了处所，谢筝先下来，走到许嬷嬷的肩舆边，替她撩开了轿帘。
再坐上肩舆的时候，她们两人的身份就成了从江南进京的许姓贩子的太太与丫环了。
没法查寻全部案子，能碰到一些外相，也能离父亲更近一些吧……
松烟和竹雾都是他的小厮，谢家出事的动静传到都城以后，他就让竹雾快马加鞭去镇江探听，眼下总算是返来了。
谢筝闻言，那股子不满消了一半，又听陆毓衍与她说那韩婆子与郑博士佳耦的干系、以及被抓来鞠问的颠末，她的心机一下子转到结案子上，余下的脾气也都没有了。
“升米恩、斗米仇，”谢筝沉吟道，“韩婆子说不出昨夜行迹，行事必定不但彩。”
凤眼扬着，眸色乌黑，深得没映出任何影子，却也透暴露了几分不满来。
谢筝连连点头。
京中善堂多，位置也分离，陆毓衍给了银子，又叫了小厮来给她们当主子，引着两顶肩舆往城北的一处去。
陆毓衍这么记仇的人，被谢筝顶了，这会儿必定不落位了吧？
许嬷嬷慢悠悠下轿，表示谢筝给轿夫银子，理了理衣摆，扶着谢筝的手往前走。
“妈妈别推拒，你就扮作个商家太太，带着阿黛去积德。”陆毓衍道。
苏太傅最喜好的幺孙，又是五殿下的伴读，整天和皇子、世家公子们打交道的少年人，如何能够是个眼拙的。
这那里是丫环与主家表公子说话该有的语气？更像是畴前两位女人还未出京时，在一道打趣谈笑时的态度。
不远不近跟在背面的苏润卿乐不成支，与陆毓衍道：“萧家这妈妈太成心机了！不可，我也带人跟去善堂里，做个积德的公子哥，听听她们如何套话的。”
这厢两人都没想明白，那厢陆毓衍却开了口：“这案子是照着你说的往‘做过粗活的妇人’来搜索的，让你来认认，看你的影象是不是精确，免得错了方向，现在看来，还是挺坚固的。”
见谢筝点头，许嬷嬷苦着眉头纠结了一会儿，一拍大腿，心一横，也就定下来了。
许嬷嬷一听这话，连连摆手：“衍二爷，您太汲引奴婢了，奴婢就是一个老妈子，那里懂问话查案，使不得使不得。”
许嬷嬷悄悄暗去看陆毓衍的神采，陆毓衍的面上如常，看不出甚么，她刚要略略松口气，却对上苏润卿迷惑的目光，内心不由格登一声。
做丫环的，对主子们再有抱怨，也都是埋在内心，不该也不会在大要上暴露来。
说话的人浑然不觉，许嬷嬷在一旁笑容讪讪。
昨儿个在寺院里，陆毓衍清楚是信了谢筝的话的，这会儿还谈甚么坚固不坚固？
她方才说的那句话，字面上虽依着端方，腔调转圜起伏，尾音收回来时，却透出了些许内心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