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顺天府外头时,谢筝一眼瞧见了古嫂子与古家那小丫头。
那些不在宦海上拼搏,整日打发工夫的世家后辈,说得好听些是清闲得意,说得刺耳了就是游手好闲。
杨府尹眯了眯眼,几位通判连连点头,非常附和。
检察了林子河边,陆毓衍也没冒然去敲庄子的门,一行人下了山。
三三两两或站或蹲用饭的衙役们哄堂大笑。
这点儿损人的小把戏,杨府尹自是心领神会,道:“说得在理,那这些光阴,我们就接待接待小伯爷。”
谢筝一想起昨日那鲜滑的豆腐,只感觉肚子都要咕噜咕噜叫出声来了:“嫂子馋我嘞,我下回再去,嫂子可要做给我吃。”
这些光阴,当真是怕甚么就来甚么。
古阮一把将女儿抱起,哈哈笑着,上前几步,从古嫂子手里接了篮子。
小丫头的眼睛亮了,猛一阵点头,急着要跟谢筝拉钩。
没有李昀这矜朱紫背后立着,杨府尹寻安瑞伯费事,少不得要衡量清楚。
被称之为等着上门查的安瑞伯府的庄子修建得华丽大气。
陆毓衍深思半晌,道:“大人,就算不能查证小伯爷与宋玉澜的死有关,但他在京中行走,真要抓一些他的错处,还是能够的。”
可这买卖啊,真是成心机极了。
倒不是怕安瑞伯把他轰出来,而是那老泥鳅东拉西扯半天,也不会有一句实话,指不定还要拉着他去听曲登山呢。
小丫头瞪大眼睛看着谢筝。
“传闻淑妃娘娘抱恙,殿下这几日都在宫中伺疾,这么一通小案子,大略还没入殿下的耳,”陆毓衍慢条斯理道,“殿下毕竟只是监察段立钧的案子……”
谢筝与古嫂子打号召:“嫂子来送饭?”
顾嫂子扭过甚来,见古阮返来,弯着眼就笑了。
亏的安瑞伯不入政局,只做他的闲散权贵,又祖上殷实,不缺银子,若不然这座能与皇家别庄媲美的庄子,只怕是能招来御史们的好几本折子了。
古阮拿女儿半点体例都没有,道:“让女人见笑了。”
费事上了身,背面的事情就轻易多了。
小丫头哒哒跑过来,扑到了古阮腿上,闹着要抱。
杨府尹皱着眉头,与几位通判和经历说话,他已经从衙役那儿传闻了,宋玉澜被抛下水的处所,离安瑞伯府的庄子很近。
谢筝莞尔,道:“我用肖家奶奶的米糕与你换。”
这个动静,炸得杨府尹面前白光闪闪。
谢筝听他们谈笑,不由也扬起了唇角。
谢筝摆手,道:“哪儿的话,清楚是我馋嫂子做的豆腐。”
别看安瑞伯半百年纪,整日里乐呵呵的,提着他那几只八哥、画眉与人逗趣,或者一身常服去馆子里听戏,约三五老友登山望远,可依杨府尹那为数未几的与安瑞伯打交道的经向来看,这小老头精得不得了,没入过宦海,却比在宦海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泥鳅还滑溜溜的。
小吏们挤眉弄眼,指着竹篮笑,连声夸着古嫂子做的饭菜香飘十里,古阮笑得合不拢嘴,眉梢眼角满是高傲。
就如许的两父子,只靠那块布条,林子里的那点儿足迹,杨府尹还真不敢上门去。
虽说他掌着顺天府,气度不已,但在权贵眼中,一样上不得台面。
再说小伯爷,蒙荫在衙门里挂了个闲得不能再闲了的闲差,整日里点个卯,就学他老子听戏遛鸟斗蛐蛐,养的两只蛐蛐是勋贵后辈圈子里驰名的常胜大将军,那出场的架式,比小伯爷还张扬。
“是啊,”古嫂子笑容温婉,道,“早晓得阿筝女人在,我就多筹办些了,你明天夸豆腐好吃,我今儿个做了煎豆腐。”
见陆毓衍出去,杨府尹站起家来,游移道:“贤侄,这案子莫不会真是那安瑞伯府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