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毓衍不疾不徐起家,理了理衣摆,道:“另有很多檀卷没看完,背面的事儿就交给陈大人了。”
若不是在府学里服毒的人几年可贵见一个,陈如师只怕都不会记得有这么小我。
金仁生在内心重重呸了一口。
思及此处,陈如师对金仁生添了几分不满。
“查,赶在他之前查出来!”陈如师道,“将功补过。”
陈如师挥手让韩德出去,自个儿关起门来生闷气。
韩德赔笑道:“那您说呢……”
见陆毓衍总算点头了,陈如师略略松了一口气,催着韩德去把石瑞服毒的檀卷取来。
金仁生深吸了一口气,道:“是我忽视了,当时觉得檀卷就这么多,忘了另有这么一叠。”
金仁生低头不语。
要他说,天然是全数抹平,只当没有这一茬,你好我好大师好。
陈如师的嘴角抽了抽,只感觉脸颊上火辣辣的。
陈如师站在原地,一口气哽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
说一句“忽视”已经是多得不能再多了。
说完,也不管陈如师甚么反应,金仁生走出了书房。
陆毓衍勾着唇笑了笑:“只要他不傻。”
对侧书房里,谢筝站在架子前,一眼看到了一本《金鹏十八变》,她抽出来看了一眼上头记在的棋谱,偏过甚问陆毓衍:“弃车保帅?”
韩德苦着脸看着那一叠名册:“照着这个查?”
即便内心一万个不乐意,陈如师还是一本端庄道:“既然陆巡按提出了疑虑,衙门自当极力查访,不测的案子怕是难找到疑点了,就照陆巡按说的,查石瑞的砒霜来源。”
陆毓衍昨儿下午看的檀卷,本日就跑完了?
他指着那一个个茶盏,瞪着眼睛骂道:“非要惹事!非要惹事!我如何会有你们这么蠢的部属!我的官运要毁在你们手里了!”
金仁生慢吞吞站起来:“他杀、不测、还是另有凶手,这一桩桩的真能查得明显白白,人证物证俱全,他早就去查了,还会来与你我说废话?本来就是偶合,他借题阐扬罢了。”
陈如师咬牙,这案子有人证,各个都晓得石瑞因科举而心灰意冷,又有物证,石瑞手里捏着装了砒霜的瓷瓶,仵作查验并无非常之处,明显是个清清楚楚的案子,恰好让陆毓衍抓住了这么一个点。
“查金仁生!”陈如师压着声音道,“他为何要替这些案子坦白,这一个个的与他非亲非故的,只一个能够,他晓得凶手是谁。”
陈如师想明白了,咬,必然要咬,现在不咬,莫非背一个同流合污的罪恶?
陆毓衍让谢筝取了松烟抄返来的名册,道:“陈大人也不消耗事底下人再跑一趟了,这几个月,城里的砒霜买卖,都记在上头了。”
“城中药铺极多,查证要费些工夫。”为了表示自个儿没走神,陈如师随口说了一句。
他看?他如何看?
这一些案子,他是真不晓得背后有没有故事的,但金仁生把檀卷瞒下,明显是坑了他们两个一把。
陆毓衍不置可否,只是沉沉看着金仁生。
陈如师干巴巴笑了笑,接了纸张翻看。
他身边就一个丫环、两个小厮,竟然比衙役们还敏捷?
陈如师赔笑着送他出了书房,回身脸就拉着老长,啪的将名册纸张摔在桌上,背动手盯着金仁生。
虽不至于危及乌纱,但本年的考成必定完了,还要罚俸。
韩德忙道:“金大人说得也在理,没有实证,陆巡按能咬死了这些案子有内幕?他既然是巡按,让他自个儿查去。”
真是舒坦得久了,这几个连如何舒坦都忘了。
陈如师哼笑一声,他万事不睬,只求承平,成果底下人一个比一个靠不住,常日也就算了,这个当口上,他只好亲身批示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