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陆毓衍说得对,金仁生为何要瞒下来?他清楚这些案子里的故事?
他身边就一个丫环、两个小厮,竟然比衙役们还敏捷?
这不是给他没事谋事吗?
这么一来,不管案子有错没错,都给陆毓衍抓到了尾巴,光是石瑞的砒霜来源,就充足让陆毓衍告他一状了。
金仁生在内心重重呸了一口。
陈如师站在原地,一口气哽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
万一这些人都不是不测、或者他杀的,那他岂不是垮台了?
韩德赔笑道:“那您说呢……”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陈如师想明白了,咬,必然要咬,现在不咬,莫非背一个同流合污的罪恶?
“城中药铺极多,查证要费些工夫。”为了表示自个儿没走神,陈如师随口说了一句。
陆毓衍勾着唇笑了笑:“只要他不傻。”
思及此处,陈如师对金仁生添了几分不满。
陆毓衍不置可否,只是沉沉看着金仁生。
说完,也不管陈如师甚么反应,金仁生走出了书房。
陆毓衍让谢筝取了松烟抄返来的名册,道:“陈大人也不消耗事底下人再跑一趟了,这几个月,城里的砒霜买卖,都记在上头了。”
他指着那一个个茶盏,瞪着眼睛骂道:“非要惹事!非要惹事!我如何会有你们这么蠢的部属!我的官运要毁在你们手里了!”
金同知,你好好跟我说道说道,这些案子是如何一回事!别说甚么忽视,你当我在这二十几年的乌纱帽是坐在屁股底下的?”
金仁生低头不语。
真是舒坦得久了,这几个连如何舒坦都忘了。
早说了太承平平的,别的寻些不伤筋动骨的小辫子给他抓,让他出了气,我们挨个十天半个月的,等把人送出了应天府,不还是我们说了算吗?
金仁生深吸了一口气,道:“是我忽视了,当时觉得檀卷就这么多,忘了另有这么一叠。”
陆毓衍对此也不料外,偏过甚道:“陈大人,您看呢?”
金仁生面无赤色,他深知陈如师的脾气,陆毓衍这么问话,陈如师不落井下石已经是刻薄了,又如何会替他摆脱?
陆毓衍昨儿下午看的檀卷,本日就跑完了?
“查,赶在他之前查出来!”陈如师道,“将功补过。”
要他说,天然是全数抹平,只当没有这一茬,你好我好大师好。
“查金仁生!”陈如师压着声音道,“他为何要替这些案子坦白,这一个个的与他非亲非故的,只一个能够,他晓得凶手是谁。”
即便内心一万个不乐意,陈如师还是一本端庄道:“既然陆巡按提出了疑虑,衙门自当极力查访,不测的案子怕是难找到疑点了,就照陆巡按说的,查石瑞的砒霜来源。”
见陆毓衍总算点头了,陈如师略略松了一口气,催着韩德去把石瑞服毒的檀卷取来。
说一句“忽视”已经是多得不能再多了。
金仁生慢吞吞站起来:“他杀、不测、还是另有凶手,这一桩桩的真能查得明显白白,人证物证俱全,他早就去查了,还会来与你我说废话?本来就是偶合,他借题阐扬罢了。”
“呸!”陈如师总算缓过劲儿来,“让他查,真查出个内幕来,我如何办?等着清算行李回籍去?走着归去还是被抬着归去还两说呢!”
陈如师清了清嗓子,道:“我没有叮咛过金同知甚么,我也不晓得金同知为何会瞒下,陆巡按,会不会是檀卷浩繁,金同知忽视了?”
茶盏按在了桌子上,声音不大,行动却沉甸甸的。
陈如师赔笑着送他出了书房,回身脸就拉着老长,啪的将名册纸张摔在桌上,背动手盯着金仁生。
为何要给他送个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