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人武功武功之隆,远迈前朝,现在突厥既灭,其他部心慕王化,投降归顺大唐,难道更合朝廷里衮衮诸公的情意。”
如果换了刚来那会儿,沈光必然是听不出李守忠的言外之意,但是和封常清相处久了,耳濡目染之下,沈光的心机也变得深沉很多,遇事喜好多思多想。
“李都督,王参军,且不说突厥大营防备是否松弛,某只问一句,伊吾军即便夜袭斩了阿史那真,就能将剩下的突厥人全都给留下来吗?”
“突厥另有青壮一万五千人,此中四千乃是精锐,伊吾军即便倾巢而出,也顶多是击溃突厥大部,难以做到将其一网打尽。”
李守忠终究开了口,他脸上略微有些惭愧,不过就像王参军说得那样,如许的不世奇功面前,没人能等闲舍弃,此军功成,便是伊吾军以一当十,大败突厥余孽,如许的功绩充足伊吾军高低分肥,都护府那边也能叨光。
那王参军,沈光亦是认得,这位是雒阳人士,被发配来伊吾军已有五年,不时候刻都想着回长安城去,天然不肯意这全歼敌军的功绩变成了敌军归降,要晓得这可干系着他可否因功调回长安重新选官任职。
跟着王参军的话,其他将领都是意动,因为这等出其不料的斩首战术,向来都是唐军最特长的,特别是现在突厥人情愿主动归降,今晚防备必然松弛,如许唾手可得的功绩,谁情愿错过。
李守忠比本身那些部下目光要高很多,细心回味沈光的话,他不得不承认沈光说得没错,朝廷是不会把阿史那真和那些突厥残部当甚么不世奇功的,反倒是沈光招降阿史那真的好处才是实实在在的。
李守忠那里会怪沈光,虽说他坚信伊吾军能守住大营,但是方才突厥人如果持续倾力而攻,必然会伤亡惨痛。
“李都督,某自作主张,还请都督降罪。”
“到时候这些突厥残军要么成为流寇,要么逃回草原投奔葛逻禄、铁勒等部,不过是白白叫别人捡了便宜,李都督除了得了个浮名,又能有甚么实在的好处。”
“都督,这非是缓兵之计,阿史那真确切故意归降,还请都督明鉴。”
李守忠认出了沈光带返来的那把金刀,恰是阿史那真的随身之物,想来沈郎口中的“率众归降”不是妄言。
“突厥残部犯境,伊吾军守土有责,说穿了这仗打赢了是本分,打不赢是罪恶,朝廷可不会感觉戋戋突厥余孽能称得上是甚么不世奇功。”
“某还想问问,王参军口中的不世奇功算哪门子不世奇功,阿史那真所率的突厥残部不过是丧家之犬,便是上报朝廷,尔等觉得朝廷会感觉伊吾军打得是甚么天大的败仗吗?”
说到这里,沈光忽地走到大帐门口,盘膝而坐,朝着帐内世人道,“某已应下阿史那真,大丈夫当言而有信,李都督不肯受降,便请斩了沈光,以全某名声。”
伊吾军的那些将领们这个时候亦是纷繁拥戴起来,他们并没有妒忌沈光,上午那场血战,他们是亲目睹证的,没人再敢小觑这位看上去温文尔雅的沈郎君,反倒是心中佩服得很。
看着沈光气势凌人,而身边的主君面露深思,王参军不由急了,开口想打断沈光,却被沈光厉喝道,“你且住嘴,某还没说完呢?”
李守忠没有说话,但是他麾下的参军却开了口,“现在突厥人气势已散,又有沈判官言语惑敌,今晚突厥人大营必将没有甚么防备,都督正合领着精骑夜袭,立下不世奇功。”
伊吾军大营里,跟着沈光的返来,很快便欢声雷动,对于怠倦的伊吾军将士来讲,接下来不消再和突厥人死战,就是最好的动静。
“沈郎,你还是好生歇息,过后某定为你向朝廷请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