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贯的号票,比薛楚玉的聘礼已多了一倍,在场诸人都是一愣。
萧林言辞辛辣锋利,薛楚玉当机立断的决定扬长避短,不做口舌之争,望向默不出声的徐卫,“本日前来,是为求亲之事,成与不成,徐神医给个说法。”
唐承魏晋之风,极重家世看法,天下五姓七望,陇西、赵郡李氏,清河、博陵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和太原王氏,这些都是赫赫驰名的世族,常日连皇室都不放在眼里。李唐皇室虽为皇室,却为诸姓所轻视,自太宗起,为拉拢这些世族,便将皇室的公主下嫁,或是以皇子迎娶世族的女儿。
乃至包含一向胶葛不休的薛楚玉,他自问绝然做不到,将薛家的产业,薛家的名誉,他本身的权力,拿出来与徐小小分享。萧林今次的行动,令他是既羞且愧,浑身颤抖不已。
这门十年前的婚事,徐卫从内心是不肯承认,神采乌青。他身为徐小小的父亲,徐小小未出阁之前,婚嫁全在徐卫一句话,他踌躇着要不要开口废了这门婚事。
徐小小对萧林早已芳心暗系,俏脸泛着诱人的晕红,低声说“爹,确有此事,女儿确是收了萧家的玉簪,晓荷,去内室将玉簪取来。”
薛楚玉冷冷瞧着朗朗而言,不分尊卑,不知天高地厚的萧林,蹙了蹙眉头,“徐神医,此人是在代你说话?”
徐卫支吾着不知如何作答,萧林已近前两步,算是将徐小小护在身后,直面薛楚玉的非难,“徐家家声甚严,蜜斯端庄守礼在象州城但是妇孺皆知,所谓清者见清,浊者见浊,不比五公子偷偷摸摸溜到谁家闺女的后花圃逼迫就范,这是清还是浊?”
这六千贯既没有纳征文书,就这么记在了徐小小的名下,如果徐家忏悔,乃至耍赖,萧林是一分钱也要不回。
萧林信步走到徐小小跟前,深注美人如水的双瞳,挂上阳光般的笑容,“小小已收下萧家世代只传儿媳的玉簪,这,便是根据啦。”
薛楚玉、刘媒婆互望一眼。
他这一番动人的话儿一出口,在场诸人都堕入沉默当中。
徐小小与萧林并肩立着,摆了然是护着短,唐朝虽女风开放,但未出阁的令媛蜜斯当众护着一个同性,总归是惊世骇俗的事,徐卫神采垂垂沉了下来,若非常日里对徐小小极其宠嬖,早便出言呵叱。
萧林乃是兰陵萧氏先人,倒大大出乎他的预感。南系萧氏虽已式微,但总归是天皇、天后订正的姓氏录里有记录的王谢,比之河东薛氏,只高不低。
徐卫一眼便瞧出女儿对萧林由衷的信赖另有倾慕,连儿子也站在这故交之子的萧林一方,他出去了三月,对徐府产生的事不甚了了,惊诧瞥过几人,暂作壁上观,摸清秘闻再说。
徐卫不明内幕,捻着髯毛,故作深思状,“能与薛家攀亲,是徐家祖上有光,只是......小小常日被我给宠坏了,她想些甚么,作父亲的也猜不透。”
萧林知他想快刀斩乱麻的心机,哈哈笑道,“要说法,鄙人倒有一个,不知五公子愿不肯意听。”
萧林也没想到先前以为一钱不值的萧氏名誉能震慑着薛楚玉,干脆有风使尽,持续说道,“大唐律里有说兰陵萧氏婚配不上徐家蜜斯?”
萧林缓缓的说,“这六千贯已是我萧林现现在统统的产业,我情愿全交给小小来保管,此后我萧林赚来的钱,我萧林的统统,是我的,也是小小的,泰山大人,这还不能给小小幸运?”
她虽在呵叱,但俏脸泛动着羞怯的容光,内心的高兴一见便知。
刘媒婆自知说理说不过萧林,瞧着徐卫说,“俗话说,闺女是未嫁从父,徐老爷总该给薛家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