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六千贯既没有纳征文书,就这么记在了徐小小的名下,如果徐家忏悔,乃至耍赖,萧林是一分钱也要不回。
与徐卫号召过,萧林又收回目光,朝着薛楚玉笑道,“五公子,也不知寿宴的赌局作不作数,如何又来医馆胶葛小小了?”
徐卫也不接这张号票,淡淡的说,“萧林,你觉得行聘礼是在做买卖,价高者得?我徐家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
兰陵萧氏的名誉虽不如五姓七望,但婚配象州的小姓徐家已是绰绰不足。
徐卫一眼便瞧出女儿对萧林由衷的信赖另有倾慕,连儿子也站在这故交之子的萧林一方,他出去了三月,对徐府产生的事不甚了了,惊诧瞥过几人,暂作壁上观,摸清秘闻再说。
刘媒婆自知说理说不过萧林,瞧着徐卫说,“俗话说,闺女是未嫁从父,徐老爷总该给薛家一个说法。”
萧林乃是兰陵萧氏先人,倒大大出乎他的预感。南系萧氏虽已式微,但总归是天皇、天后订正的姓氏录里有记录的王谢,比之河东薛氏,只高不低。
萧林信步走到徐小小跟前,深注美人如水的双瞳,挂上阳光般的笑容,“小小已收下萧家世代只传儿媳的玉簪,这,便是根据啦。”
这以出身家世取人的说法,萧林是大不觉得然,迎上她的目光,嘲笑说,“说到出身嘛,祖上的名誉但是响铛铛的。五公子虽出身军旅世家,却也是读书人,总该晓得南朝的王谢兰陵萧氏。”
薛楚玉惊诧盯着他,一时接不上话来。
刘媒婆又问,“按大唐律,婚嫁应遵守家世有别,萧林你一个徐家医馆下人的出身,再如何蹦跶,也配不上徐家蜜斯。”
萧林摇了点头说,“这不是聘礼,请泰山大人过目。”
徐卫闭上了双眼,沉默不语,萧林对徐小小的爱是无庸置疑的,虽此时的萧林不如薛楚玉来得风景,但十年、二十年后的事儿,谁说得清了?
萧林也没想到先前以为一钱不值的萧氏名誉能震慑着薛楚玉,干脆有风使尽,持续说道,“大唐律里有说兰陵萧氏婚配不上徐家蜜斯?”
徐小小见他终是出面,脸上闪现欣喜的笑容。她对萧林已是满身心的信赖,但有萧林在,总没有他处理不了的困难,忙说道,“爹爹,他就是萧林。”
徐卫见再躲不过,盯着萧林说,“萧氏虽为王谢,萧、徐二家,也确有姻亲。但是否定可这门婚事,却要看萧林你凭甚么能迎娶小小,能给小小幸运?”
刘媒婆是薛楚玉请来帮手的,目睹到手的赏钱快没了,自是心急如焚,忙接口说,“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你说与徐家蜜斯有父母之命媒人之言?”
萧林沉默半晌,从怀里取出一张象州官办钱庄的号票,恭敬的递在了徐卫面前,“这是一张六千贯的号票,还请泰山大人过目。”
徐小小与萧林并肩立着,摆了然是护着短,唐朝虽女风开放,但未出阁的令媛蜜斯当众护着一个同性,总归是惊世骇俗的事,徐卫神采垂垂沉了下来,若非常日里对徐小小极其宠嬖,早便出言呵叱。
薛楚玉冷冷瞧着朗朗而言,不分尊卑,不知天高地厚的萧林,蹙了蹙眉头,“徐神医,此人是在代你说话?”
徐卫不明内幕,捻着髯毛,故作深思状,“能与薛家攀亲,是徐家祖上有光,只是......小小常日被我给宠坏了,她想些甚么,作父亲的也猜不透。”
唐承魏晋之风,极重家世看法,天下五姓七望,陇西、赵郡李氏,清河、博陵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和太原王氏,这些都是赫赫驰名的世族,常日连皇室都不放在眼里。李唐皇室虽为皇室,却为诸姓所轻视,自太宗起,为拉拢这些世族,便将皇室的公主下嫁,或是以皇子迎娶世族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