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的墙、乌黑的蓬船、碧绿色的江水,这些画面之前只要在电影、电视剧里看到,现在亲身置身此中,其中滋味难以描述,归正韩瑞感觉,如果这时天高低着丝茸细雨,再遇见一个撑着油纸伞,温婉如丁香般结着愁怨的美人,那么就更加完美了。
“客人们坐稳了。”船家殷勤提示,长篙微撑,木船就跟着咿呀的橹声缓缓进步。
当代对坊市实施严格分开的轨制,一是出于防备的目标,二是市场办理的需求,但是跟着人丁的增加和商品互换需求的扩大,限时买卖的封闭型市坊轨制已不能适应都会的生长,中唐时候就已经败废。
“常日挂在口边的,决然不是场面话,如果郎君有甚么难事找他帮手,哪怕是竭尽家财,他也不会有半点踌躇。”韩晦眼睛规复了些神采:“不过,我还是但愿郎君能秉承九郎的训戒,如果能自食其力,还是不要开口求报酬好。”
“不然。”韩瑞浅笑道:“晦叔还算漏了小我。”
“阿耶(父亲)走以后。”韩瑞感慨说道:“族中叔伯兄弟且不提,这么多年来,只要钱叔父一如既往……。”
赠礼过量,把两只划子填装得满满地,加上随行奴婢,足足顾了五条船只,这些琐事也不消韩瑞操心,韩晦天然会安排安妥,并没有设想中,临别时候的依依不舍,钱绪倒是非常干脆,丁宁几句,要常来常往,就在岸边挥手道别。
韩瑞站在船头,长揖与钱绪告别,身形跟着船只漫不经心肠摇摆,在轻风拂面和小舟泛动中,沿着清清的河水,缓缓地摇过,摇碎一片片波光潋影。
“钱绪,本是余杭大族后辈。”莫明其妙地,韩晦提及话来,声音有点迷茫:“当年,杜伏威、辅公祏占不足杭,钱氏不肯意归附,成果可想而知,钱绪还荣幸,拖家带口逃脱出来,来到扬州之时,已经身无分文,又没有亲戚能够投奔,眼看就熬不下去。”
“郎君,你变了。”韩晦叹声道。
“当然是晦叔本身呀。”韩瑞轻声说道:“这几年,韩家可谓是内忧内乱,全凭晦叔支撑劳累,实在辛苦了。”
“是九郎心慈,把他们接回庄园,待到日子承平些了,又拿削发蓄财帛,供他作餬口之用,不过钱绪倒也颇具才气,仰仗家庭遗留下来的人脉,硬是在扬州翻残局面来,固然不比钱家之前的阵容,却也不失为扬州大贾之流,最为首要的,他也是个仁厚之人,曾经想把大部家业赠给韩家,当然给九郎回绝了。”
“船家!”
奴婢的叫喊声,打断了韩瑞的浮想连翩,却见盘曲蜿蜒的水巷,几条乌蓬船由远而近地摇了过来,橹桨突破了水中的倒影,搅动着河面,碧绿的河水层层散去,垂垂地又合拢返来,构成丝丝缕缕、连缀不竭的波澜。
青石板铺就的曲巷,有一座古朴小巧的石桥中间,是乌瓦白墙的房屋,古朴当中透着似曾了解的亲热,其下就是纵横交叉、清澄狭小的水巷,映照出街道上那弯弯的小桥、青石板的巷子、古朴静雅的房屋,远处另有3、两个身披蓑衣的渔人摇橹荡舟,构成一幅精美高雅、神韵实足的江南水墨画。
“人如流水,老是要变幻活动的。”韩瑞偏头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安静说道:“变则生,稳定则死。”
把匹绢绣搁在上面,腾出空间上韩瑞盘腿并且坐,韩晦苦笑说道:“正如郎君所言,每次都如许,下次都不敢再来钱家拜访了。”
水巷以内,船速稍慢,似是悠然得意地滑行,青石砌的河堤上,细柳轻摆,风吹在脸上,清冷而和顺的,几株婆娑的垂柳,随风间地掠过清清的水面,柳枝袅娜,水波柔媚,疏秀的枝条上笼着烟一样的春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