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大少爷给你买的丫头带来了。”韩奶奶对那少年说道,我这时严峻得只低头看着空中。
这严家,传闻客籍姑苏府长洲县,祖上曾在都城里做过扇子的买卖,厥后因为精通文墨,便垂垂与一些文人雅士来往,特别是寒暄中有一名姓林的秀才,是一名言谈不俗、很有学问的人物,与京里一些高位的大人有些来往,跟厂里的公公也能说得上话,后又没几年,他便考取了一名进士,次年提拔更给他擎了通州县的签,到通州去做了知县。林县官重交谊,就叫严家这位祖上也一同随往通州安设运营,这一住就是十年,竟挣下过百万的家资。林知县厥后因为政绩卓著,复调回京师任职,可严家这位大人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以是偶然再操心力筹划,又敬慕淮扬一带的好风景人景,因而也不回客籍,直接带着一众家人奴婢到了江都,在城里买下倚水的一块地,盖了一幢大宅,自此安居乐业,严家现在的老爷乃是二代子嗣,也已近六旬,老夫人身后,老爷看厌俗世,想结壮安享天年了,才干脆将当家的全部担子都交到严家大少爷手中,这才是第三代。
我只得细心把脚在进门的毯子上来回蹭了几下,一昂首,面前正中心的墙上挂着一大幅画着白云松柏的墨画,我还未待看细心,耳边就闻声韩奶奶悄悄嗽了嗽嗓子,我从速又低下头随她身后往里走,内里靠窗便是一张广大的书桌,一个穿戴常服束着发髻的少年帮手拿一本书在看。
我听出她在实验我,便答:“喝团茶不伤脾胃,略加点姜还可祛风散暑邪。”
而严家的二少爷,本年十四岁,传闻自小就聪明好学、本性慎重,是以深得严家老夫民气疼,器重若宝;只可惜天生体弱多病,又脾气有些孤介,所觉得了让他读书温馨,保养身材,老夫人活着时就让他伶仃搬到西边的一套伶仃院子去住,但是服侍他的人,除了襁褓时起就带他的奶母和外间洒扫房屋的婆子外,配给他的丫环他哪一个也不中意,或说嫌其聒噪了,要不就是俗气碍眼,老夫人还在时,经常就打发贴身的大丫头玉香,也就是厥后出了家的玉叶尼姑过来顾问一下,现在玉香出了家,家中再没有好的丫环能担待这事,严家大少爷与大少奶奶合计过后,决定专为二少爷买一个身家明净、又中看无能的,今后若能真正贴合情意了,也可直领受为“房里人”――
我问:“这事也得奉告二少爷吧?”
我倒了热茶送出来,他正在桌上展开一张纸,问我:“会研墨么?”
“噢,你姓甚么?叫甚么?”韩奶奶笑吟吟地高低打量我问。
“领来了。”唐妈点头,转头对我道:“这是二少爷的奶母韩奶奶。”
“好,你随我出去。”韩奶奶招手,我便跟着她出来,可一脚才跨过门槛,韩奶奶就止住我:“你先把脚在这毯子上蹭洁净,从内里出去,鞋子上都沾着泥水。”
少年重新拿起书籍:“不必了,你换茶来就是。”
韩奶奶要找桃三娘做的是婚庆时安排和分送的“红禧饼”,新人拜完六合入洞房后,还要同吃一个这类饼,表白团聚甜美,是以这饼也成了婚嫁典礼上最不能草率的一样吃食。韩奶奶喝完茶就出去了,临走还不忘叮咛我好生待在这儿,少爷如有事叫人的话,记得承诺等等。
“放着吧。”少年还是淡淡的。
少年看着画烧起来,烧到那只癞蛤蟆时,觑了我一眼:“你看不见么?”
韩奶奶就带了我出来,重新细心打量我一番,我被她看得有点不安闲,便也低头循着她的目光看去,本来是在看我手里的乌龟。现在乌龟的头和四肢全都缩进壳里,看起来就是光溜溜一个龟壳,她便问我:“你手里拿的是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