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常清最后那一下,把尺板硬生生抽断成两截,李景珑额头被抽出血来,顺着脸颊滴下,滴在地上。
耍猴人瞪他一眼,骂了两句,鲤鱼妖快哭了,说:“小爷,你就快走吧。”
那猴子回过神,顿时跑了,耍猴人边追边骂,又是一阵混乱。
“最迟彻夜,你下属的状就要告来了!”封常清气得浑身颤栗,“明日早朝,你还要当御史台的谈资,你让我这张脸往哪儿搁?往哪儿搁?!”
封常清一瘸一拐,左手拿着那块掉在青楼里的“大唐龙武军李景珑”腰牌,右手握着一把尺板,一板子抽下去,李景珑忍着闷哼,肩上多了一道火辣辣的红印。
“老爷,消消气!”封夫人忙给封常清抚背,封常清归朝后便等着朝廷委任官职,这表弟却成了全部长安城的笑柄,没事尽给他争光,还影响宦途,如何能不气?!
封常清的确为这不成器的表弟操碎了心,越说越怒,尺板一轮暴风骤雨般的猛抽,待得老婆跑来,连声道:“老爷别打了!别打了!”
“我可不吃蚯蚓了。”鲤鱼妖又说。
鸿俊笑着看猴子跑了,内心说不出地欢畅,一起过集市,俄然又停下脚步,面前一块牌匾,上书“学富五车”,外有文士进收支出。
封常清手持戒板,在李景珑漂亮的侧脸上拍了拍,气得直喘,又道:“本日长安贩子坊间,都在传你,半夜半夜放着受伤部下不管,跑去平康里狎妓……你……”
小指头大的夜明珠顿时激发了一阵骚动,当即有人顾不得仁义品德,伸手就去碗里抢,旁人前赴后继的,顿时打了起来。鸿俊忙喊道:“别打了!我这儿另有!别打人!”
“这地儿好大。”鸿俊摸摸肚子,又说,“先用饭再说。”
“上返来被摆在东市上卖,勾着嘴巴血都出来了,你倒是逛给我看看。”
“你这么拴着它,过分度了吧。”鸿俊朝那耍猴人说。
这败家子李景珑前些年间,十六七岁时倒是得长安城中很多女人倾慕,但是一来李景珑立业不长进,立室也不长进;二来老是摆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式,见了媒人连头也不点。二十年来一事无成,谈婚事的也渐渐地淡了。
“如何办啊――”鲤鱼妖被裹在承担里,一副天塌了的神采。
杂耍完了来讨赏,围观人众便纷繁朝碗里扔钱,鸿俊看得不幸,便扔了枚珍珠出来,鲤鱼妖被背在背面看不见环境,有人喊道:“夜明珠!”
鲤鱼妖:“……”
鲤鱼妖道:“鸿俊,你把我放到前面,你究竟在做甚么?”
封常清伸脚去踹李景珑膝下跪着的剑,李景珑只不吭声,死死跪着。
封常清经验完,也不再理睬,又一瘸一拐地出来。封夫人这才仓猝叮咛侍女取布巾来为李景珑擦去血迹,说:“你脑筋如何就这么轴呢?认个错,你哥也不至于这么动肝火。”
鲤鱼妖顿时不说话了,鸿俊说:“我就看一看,顿时走。”
“我不晓得啊。”鲤鱼妖说,“前次来长安还是八十年前。”
“驱魔司在哪儿?”鸿俊问。
“西市北边,快点儿走吧,暮鼓敲完就宵禁了,再乱逛会被抓的。”
李景珑只是沉默不语,悄悄跪着,直至暮色转来,照在他的身上,满地残阳,与青砖地上的血迹浑为一体。
李景珑低着头,只一言不发,封常清吼怒道:“花了我多少心机,方为你谋了龙武军这职位!你究竟有没有半点长进心?!”
“那是书肆吗?”鸿俊惊奇道。
且一起逛逛停停,鸿俊赋性机警,下山后便学得很快,初时说得少,看别人如何做,学着学着就会了。见人列队买包子,鸿俊便察看半晌,也学着递铜钱买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