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是你想要弟弟走火入魔了吧。”
那人一身鹅黄长衫,青丝半挽,青丝一半儿跟着风夹着衣料飞扬,一半儿压在身上,铺满半块石面。
青华对勾陈瞋目而视:“此话怎讲,说的他是我生的似的。”
“勾陈天帝千里迢迢来趟尘寰,如果只是为了说风凉话,慢走,不送。”鹅黄长衫说完,闭上眼,脸一歪,做势要睡,再不想理睬那位被称作天帝的大神仙。
待勾陈天帝又伸脱手,青华天帝定了定,把孩子又搂回怀里,低低地哄了两声,低垂着眼看不清神采,低低的声音清清楚楚隧道:“罢了。”我守了他六十年,怎能忍心弃他于幼时不顾?
勾陈顶着一脑门汗问:“你有何筹算?”
傍晚的阳光和煦而温和,金黄的阳光在也身上晕开莹亮的光圈,衬得青丝胜黛玉,黄衬赛霓虹。
“总比你青华天帝放着天帝不当,来人间守一座楼端庄。”勾陈天帝跳下巨石,二个起跃落到几十丈外的镇海楼面前,围着楼晃了一圈,嘴里振振有词念叨,“快了,快了。”
躺在峭壁悬石上的人,绝非常人。
因而高高在上的勾陈天帝一边念叨着“不会吧”,一边屁滚尿流地往人间的越风山赶。
勾陈天帝到越风山和青华天帝唠了两日家常,赶着回天庭跟仙友喝剩下的半坛仙酿。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有些踌躇。
勾陈天帝前脚才走,到了天庭才端起酒杯呢,就听到尘寰传来一声厉吼:“勾陈,你个乌鸦嘴,给我滚返来!”
人间一年,天上一日。
“他是楼灵,离不得楼体,你带不走他,若要顾他,只能守在这镇海楼方寸之间,你为他破钞了八十年,再困在此处养大他,还要不要找紫微了?”
“你占我便宜!”勾陈跳脚。
青华天帝蹙眉:“你不就能想点好的!这楼修练了八十年,怎能生出来是婴儿?我看那些修练百年景妖化出人形的都是少年或青年,我这座楼何至因而婴儿?”
“我弟弟多着呢,至于……”
“你到底要在此处不生不死的守多少年?”巨石以外凭虚幻出一人,红袍金辔,威风飒爽。
青华天帝难以置信地接住从镇海楼里弹出的人形活物,张大了嘴,半晌,才恶狠狠地对着西方吼了一句:“勾陈,你个乌鸦嘴,给我滚返来!”
“我看还是我认他做义子吧”,勾陈道,“你又何必呢,再者师徒干系哪有父子亲,要我说,还不若说他是我捡来的儿子,”勾陈有些犯难,“玉帝王母大抵不信,指不定以为我跟哪个女仙私定毕生珠胎暗结,不能说儿子,倒是……能认作弟弟。”勾陈拍一下大腿,镇静地蹦起来:“我认他做弟弟吧。”
“他若不是紫微,我自会分开。”
“守到楼灵修练出来,你能放手不管?”
怀里的孩子俄然“嗷”的一声放声大哭。两个男神仙被哭得没了方寸,手忙脚乱哄了半日,孩子才算消停。
“谁说我要扔他?”
“你要能认出来,当年也不至于守到楼镇海最后却连人家衣角都没碰到。”
“是你太傻。”青华覷他。
勾陈天帝咂摸嘴:“指不定偏来个婴儿?能化人形不过是些植物草木等活物,啥时见过楼宇这类死物也能化出人形?这事蹊跷,这楼灵化出来指不定是甚么呢。”
……
“带一个孩子长大不过十几年的工夫,于我而言换整天上的日子不过十几日,于你而言倒是人间的十几载千万个日夜,我替你养他吧。”
勾陈天帝孔殷火燎地赶回越风山。
那便是仙了。
“我扔不下他”,青华瞧着小镇海楼,“他是楼镇海的先人,楼镇海若知我扔着小镇海楼不管,怕会从墓里爬出来跟我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