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宫人在帐外唤道,“可要奴婢入内服侍?”
阿顾唇角微微翘起,她一贯喜好碧桐心性纯善,心念碧桐旧情,如何会因这些小事指责于她,见说开了便放下心来,灿然一笑,“那些旁人的事不打紧,只要你到了我身边来,就好了。”顿了一顿,又低声道,“我这鸣岐轩中有陶姑姑掌事,又有金莺、绣春两位姐姐,这几个都是长辈赐下来的,需得好生恭敬,你现在进了这鸣岐轩,须让着些她们,但你也须记得,你是我从湖州带过来的人,莫要太失了声气。”
阿顾浅笑赞道,“做的不错。”碧桐讶然抬开端来,听着阿顾笑吟吟的声音道,“真的,比你畴前在湖州顾家奉侍我的时候强多了!”怔了一怔,扑哧一笑起来,神采间也天然多了,“娘子,我给你梳个头吧!”
十公主眸子里顿时闪过一丝忧色,恭敬道,“劳皇祖母挂念,这些日子气候有些热,阿鹄每日里进的少了些,能够清减了些。倒是精力还是不错的。”
阿顾和十公主坐在暖阁中,手中捧着扶芳饮,相对咀嚼糕点玩乐。端紫在一旁奉侍。她和怡朱、齐缃、舒檀是太皇太后身边四个最得重用的大宫女,金莺之前不过是太皇太后跟前的二等宫人,被给到了阿顾的鸣岐轩中,已是非常风雅无能,这几个大宫女更皆是端方精干,独当一面,端紫掌管对外寒暄,怡朱办理仙居殿宫女,齐缃掌管太皇太后身边要紧的财物珍宝,舒檀则贴身服侍太皇太后身边细务,对于太皇太后的各种小脾气,习性,爱好最是熟谙不过。现在端紫受命接待顾娘子和十公主,殷勤安妥,命两个小丫头没有一点不对劲的。太皇太后远远坐在西次间楠木罗汉床上,望着暖阁两个小小少女相对而坐、喁喁私谈,面上一片明丽娇俏的模样,衰老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暖和的色彩。“……她们两表姐妹倒有些投缘。”
太皇太后笑意慢慢道,“阿鹄已经有小半个月没见了吧,倒是清减了些。”
她挥退了跪在太皇太后身后捏拿肩膀的舒檀,本身上前代替了她的事情,双手握在太皇太后肩上不轻不重的捏起来。太皇太后只觉肩上一片暖酸,唇角微微翘起,悠然道,“你也不消担忧,我还在这个世上,没人能够欺负你。”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如此,让她们常处一处就是了!”她转头,望着半生盘曲的长女,叹道,“宁娘,你要晓得,留儿是你的女儿,我虽能庇护一时,却不能庇护她一世。你是她的阿娘,你要本身站起来,为她遮风挡雨。”
阿顾坐在黑漆描金妆台前,桃儿捧着铜盆跪在一旁,菊儿将阿顾散落的青丝抿起,取了一条白罗帕子系在她的颈间,碧桐伸向铜盆,拧了盆中浸润的帕子,行动轻柔的为阿顾净了面,抹了香粉花蜜,又薄薄的施上一层太真玉面膏。这一套流程碧桐根基已经把握,但因着行动陌生的原因,很不谙练。她低下头,一张脸渐渐红了。
“是么?”阿顾悠悠道,“那你可晓得一件事,赤儿、紫儿是一道从湖州刺史家出来了?”
阿顾闻言,低头不发一言,过了半晌,方微微一笑,“碧桐,你感觉紫儿如何?”
碧桐沉默,好久以后,方开口道,“娘子,是奴婢想岔了。”
公主握着阿顾腕子的手微微凝紧,过了半晌方叹了一声,“留儿说的有事理,依留儿你就是。”
公主道,“阿鹄也是个灵巧的。”
丹阳公主打起猩红快意云纹织帘,尚带着九州池上未散的晨露,看着次间榻上阿顾和十公主相互谈笑,容色非常敞亮,一抹畅怀的笑意便由唇角泻了出来。柔声问道,“留儿,昨儿个早晨睡的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