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食送得很快,陈妪在外间执银箸先尝,静待半晌确保无误,才敢端着朱漆托盘送进正厢来,长亭跪坐夹棉软席上一道小口小口地吃,一道听父兄机锋对话――这个风俗也保持好久了,幼时不感觉,现在才渐渐明白过来,陆绰当真是既当爹又当娘,儿子有儿子的教法,女儿也有女儿的教法,儿子要担大业必须手把手,一句一句地教,女儿嘛...坐在中间悠落拓闲地吃着杏仁茶,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就行了,也算耳濡目染了。
小女人生得又好,杏眼流波,娇俏敬爱。
“石家一早便算准了我们要走栈道,然后遣人窝在山荫口堵我们!?”
陆绰点点头,再看向陆长英。
陆绰再点头。
长亭靠在陆绰身上,也跟着抿嘴笑起来。
陆绰看在眼里,伸手拢了拢长女的大氅大氅,语气放得更缓。
明显还在说闲事,长亭却莫名其妙地记起母亲,偷偷侧过身去拿帕子抹了抹眼角,再悄悄攥住陆绰的小拇指。
长亭一勺一勺挖着杏仁茶,听得懵里懵懂的。
陆绰啜了口清茶,再道,“不但仅是要名正言顺地从这天下分杯羹,借陆家的名声,叫甚么名正言顺?叫低三下四。你本身想一想石家今时本日的所作所为,他是否情愿屈尊陆氏之下?”
陆绰面色很安静,出言改正,“是三百条,要服从于石家,要忠于石家,要有技艺的人,只能在石家的家将死士里选,石猛他拿三百家将的性命来换一个战役成陆氏搭话的机遇。”
长亭乖乖往陆绰身边靠了靠,偎在父亲怀里,抬了昂首又低下,再抬昂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世家子结婚早生子晚,加上谢文蕴生养艰巨,二人结婚两三年后才有了陆长英,又养了4、五年才有了陆长亭,两场生养换去了谢文蕴一条命,留下两滴血脉,撑住一口气不叫幼女担上一个“克母”的名声,**病榻两三年后终放手人寰。
“嗯,三里中二。”
长亭“啊”了一声。
陆绰笑一笑,反问,“你美意义端着架子,嫌弃拯救仇人的府邸不好住吗?”
“您是说...石家拿下头几十条性命去换和我们家搭上线的机遇...?”长亭蓦地声音闷了下来。
“小女人有甚么话便说。女人家和男人不一样,想甚么便说甚么,本就活得够难受了,憋在内心更难受。无需顾忌。在家里无需顾忌,今后嫁了人也没事理憋屈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