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一扬马鞭,缓行而去。
沈时安驱走二人,凛目骤聚,只因一人无声无息,穿堂出院。
石生先瞧梁安颓坐无动,不知心机;又望魔君执杯悦色,只好道:“前辈欲述,长辈依闻。”
梁安听罢,惊愤亦消,心中无由酸没,不知当作何慰。又闻,“本日叙罢,二位小友能闻老夫叨语,甚是心慰,赎老夫失宜一时,不送了。”说着,沈时安略一摆手,背过身去,望着院角香树沉浸郁思。
原是济元高人,无怪可施续脉奇术。“长辈入门时,济元已遭横祸,无缘得闻。”石生感慨稍顿,又语孔殷:“只是今番内人离行,不明去处,烦请前辈一道家舍,或能够觅。”
“好。话说当日,老夫直上主峰,掌门、长老备候多时,尚未道明来意,已是剑锋相对。我虽偶然伤人,却也岂任利刃加身,自与缠斗。百多合后,凌云一众力量不续,老夫且也干休,敬语成期,可凌云掌门斥言勃骂,还道痴心妄图,实是可爱!老夫不欲毒手,只好四周寻望,而凌云一众紧自趋赴。久获不得,恰至一方寒穴,既然遍山无踪,老夫料定莲儿必在其间,只是****剑意驳杂孤游,恐为众兵之所,倘若贸进必惹剑意躁动,若时凌云门众两相夹攻,难道升天无路。一时游移,教人追至,混乱再嚷。或许亦因扰动,****突现一影,老夫回望,恰是莲儿!见她手持吞天立在雪中,定仍将我系挂,不然怎握赠剑!如此气象,不免喜不自胜,混将旁侧忘怀。那凌云掌门倒也了得,竟趁分神之际一剑袭来,待得反应已迟,背门教他伤了一剑。而后更把长剑一抖,化出数道繁影欲除后快,所幸莲儿从侧护下。如此心头更暖,只想脱除窘境,好把相思话述。可莲儿直将身阻,劝言山下,勿再挂怀。老夫心中有她,亦知她心有我,便予道之,如能同栖,此生无求。恰好凌云掌门不欲我意,长剑再刺,老夫多番谦让亦燃怒意。破去剑势,几将毙于掌下,可顾莲儿心机,未能端的动手,唯只重创,欲此拜别。但那老儿顽不承情,当一折身便予施袭!老夫只觉面前一花,再回神,莲儿立在身前,长剑径刺心口……何如无顾!只恨我容予一时!”沈时安目色渐荧,手上酒盏亦教他捏得裂缝密迹,难以放心。“老夫……恨不能斩尽凌云一脉,但莲儿又怎忍伤她嫡亲……将她携至山下时,已是气若游丝,老夫忙渡内力缓护心脉,驰驱一日夜方至济元宗前。可惜……伤势已成,若非老夫内力精深恐难续息……我本一腔话语,难吐真露……幸尔巧得高人施术,方得旬日风景相伴无隙……恨只恨天不遂愿……白首共度……”沈时安默语黯然,一滴晶莹落在杯中,竟似碎月满盏,仰首一饮,直落喉中未甘。
“沈老儿!你……”梁安正待横语,却教石生细声阻下:“不成躁作,魔君虽丰年老,却非你我之敌,且不说其存何意,但此酒间话语亦知有害,休要鲁莽。”
石生随后,横坐驾后,道:“所言甚是,不过此行需转北祁地步。”
梁安方才听罢魔君述事,一心愁闷,此时见这马夫唇角挂涎,却仍强说苦候之言,不免嗤意,掩着灿颜钻进厢中。
石生告手揖别,随与梁安踏出堂外,寻复顾驾。
“暮霜气候难成,门徒亦不敷斤两,哼。”鼻音浅嗔,口中调侃,沈时安直将吞天曲握成弧。右手败坏,蛇剑柄末猛自崩弹,正撞梁安肚腹。好似一击,实承大力,梁安跌回座上未稳,魔君部下又变。只见他双指夹刃,挝腕一送,吞天自回腰鞘还复如初。
“为人夫者,竟迫妻离,若非老夫不欲旁事,真将予你一顿好打!”沈时安恨起心底,直往白目,遂长叹:“哎……罢了,我沈氏原居北祁竹奉西往四十里处,你自且寻去……只是伉俪本缘,善且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