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嬷嬷也开言道:“女人这几年跟在老爷身边,确是获益匪浅,进益很多,于此后大有裨益的。”
周采薇听他如许一说,不由眉头微蹙,她们一行人甫一入城,便派了小厮前去安远伯府去报信,说是不消一个时候便能赶到,如果在这里担搁的久了,岂不令一众尊悠长等,多少有些不好。
这话一出,便听得车窗外一阵哄堂大笑声,好似大家都晓得这小霸王为何对说亲一事这般愤怒非常。听得车内的周采薇心下好生奇特,怎的这世上另有对说亲满肚子不乐意的男人?
初时周老爷请了她家去,她还觉得定是为了教诲这位蜜斯,哪知这一天中大半时候倒是那位曾中过状元郎的周老爷亲身言传身教,竟还教了他女儿好些这世上女孩儿本不该晓得的东西。
待得马车终究驶入城中,又行过了宣武门,到得内城,耳闻得车外各种人声鼎沸,端坐在第二辆车中的一个少女终究忍不住揭起一角青布帘,从纱窗往外看去。
太夫人听了,略一沉吟,道:“老五媳妇这些日子是忙得很,只怕没工夫照顾到你。”只是这除了老五媳妇院子还能把这外孙女往那里送?
只见五间上房的正门边立着的两个丫环,见她来了,一个打起帘子,另一个喊道:“太夫人,周表女人来了。”
可惜此时她的马车已向西行出一段子路,再也听不到下文了。
她乳娘郭氏听她这一感慨,立时便接口道:“我们路上不是得了信儿吗,二舅老爷如何也就去了!不是我说,这满府里女人几位舅爷,也就这位二舅老爷最是个端庄能托负的,本来老爷还希冀着有二舅老爷看顾于你,总还让人放些心,不想现在……”
刚过正中午分,燕京左安门外恰是车水马龙,来往行人车辆络绎不断。
只见伯府大门核心了一圈人,从人群缝里模糊可见几辆挂满了白幡的灵车,并几个身穿丧服之人,留意谛听之下,竟似另有妇人孩童的哭号之声。
周采薇固然一贯敬爱她乳母,听到这里,却忍不住打断她道:“妈妈快别这么说了,虽说我晓得妈妈的内心是为着我好,觉着我如果三四年前就养在外祖母府上,这几年的情分处下来,总好过现在又去投奔。但是在我内心,倒是非常感激爹爹当日将我接了回家,这三年多来能伴随在爹爹的身边,尽享父女嫡亲,已是我莫大的福分了。”
赵宜芝只觉这位周家表妹三年多不见,出落的更加眉清目秀,飘逸脱俗,那一双明眸特别夺目。
只听车外老仆周平答道:“说是前面有一伙子人打斗肇事,将半条街的摊子铺子都给砸了个稀烂,另有那层层看热烈抢东西的人围着,将前路堵了个水泄不通。是以小的们只得将马停了下来,还不知几时能通行哩!”
罗氏太夫民气中有事,只随便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道:“起来罢,见过你娘舅舅母。”
杜嬷嬷是个经见极多的,晓得她一介孤女,此后只怕居处大不易,但如有了如许豁达的脾气和明慧的心性,纵使今后风急雨骤,未始不能如雪中寒梅,凌霜傲雪,亦有一树春信。
太夫人此时想起一事,不由揉了揉眉心道:“我原想着等你快到了,提早三五日再给你清算住处,不想福建那边俄然传来急报,说是你二娘舅突焦炙病而亡。这一道好天轰隆让我和你二舅母两个一下子都病倒了,府里乱成一团,我也就没顾上这桩事儿,只现在……”太夫人的目光不由看向五太太罗氏。
一时车中三人各自心中考虑,不想那马车却俄然停了下来,再也不动,且闻得内里好一阵喧闹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