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采薇进到明间里,昂首那么一看,心下又是一惊,本来堂上所坐者,除了她外祖母罗氏太夫人外,她的几位娘舅舅母竟全都在坐。
她所乘的马车甚是宽广,除了她这位蜜斯,另有自小奶大她的乳娘郭氏,并她的教养嬷嬷杜氏。
一时车中三人各自心中考虑,不想那马车却俄然停了下来,再也不动,且闻得内里好一阵喧闹之声。
末端又感慨道:“也不知现在这伯府里乱成个甚么模样?唉,偏我们这个时候去投奔,如果当月朔向就在伯府里住着――”
周采薇固然一贯敬爱她乳母,听到这里,却忍不住打断她道:“妈妈快别这么说了,虽说我晓得妈妈的内心是为着我好,觉着我如果三四年前就养在外祖母府上,这几年的情分处下来,总好过现在又去投奔。但是在我内心,倒是非常感激爹爹当日将我接了回家,这三年多来能伴随在爹爹的身边,尽享父女嫡亲,已是我莫大的福分了。”
待周采薇上了软轿,行至一垂花门前落轿,一个婆子上前打起轿帘,她乳娘将她扶出来,一行人沿着抄手游廊往太夫人地点的煦晖堂上房行去。
太夫人皱眉道:“不当,你方才没闻声老五家的说吗,你那院里钧哥儿本年都十六了,莫非就便利不成?”
想她初到周府时,这小女人还是个极爱哭的性子,略有几分多愁善感,但跟在她父切身边三年以后,倒是气度豁达、脾气开朗。即使心诽谤痛父母之丧,这一起上常常思及亡父亡母,也曾哭过几场,却到底不是顶风挥泪,见月悲伤,不至于一味沉湎伤痛当中不能自拔。
杜嬷嬷也开言道:“女人这几年跟在老爷身边,确是获益匪浅,进益很多,于此后大有裨益的。”
太夫人听了,略一沉吟,道:“老五媳妇这些日子是忙得很,只怕没工夫照顾到你。”只是这除了老五媳妇院子还能把这外孙女往那里送?
太夫人此时想起一事,不由揉了揉眉心道:“我原想着等你快到了,提早三五日再给你清算住处,不想福建那边俄然传来急报,说是你二娘舅突焦炙病而亡。这一道好天轰隆让我和你二舅母两个一下子都病倒了,府里乱成一团,我也就没顾上这桩事儿,只现在……”太夫人的目光不由看向五太太罗氏。
这话一出,便听得车窗外一阵哄堂大笑声,好似大家都晓得这小霸王为何对说亲一事这般愤怒非常。听得车内的周采薇心下好生奇特,怎的这世上另有对说亲满肚子不乐意的男人?
赵宜芝只觉这位周家表妹三年多不见,出落的更加眉清目秀,飘逸脱俗,那一双明眸特别夺目。
当下周家这几辆车马便在邹甫调剂下一一调头而去。周采薇心内倒是有些奇特,也不知是甚么人竟然如此放肆,在天子脚下还敢这般大打脱手,滋扰公众,闹得整条街都不得安生。先前本身在京中住着的时候,但是向来没闻声过这等事儿的。
刚过正中午分,燕京左安门外恰是车水马龙,来往行人车辆络绎不断。
五太太多么乖觉,一见她婆婆兼姑母看过来,便立即开口道:“先时大女人在我们府里时,便是住在我院子里的,按说原该再跟着我住,我又常恨没生个女儿,在我内心便把大女人看作本身女儿普通相待的。”
只听一人道:“母亲,不如让大女人住到我院子里吧,恰好和我们芳姐儿做伴。”倒是大太太汪氏。
却听车外也在有人感慨,“哎呀呀,想不到这小霸王跑出去两年多,再回到这都城里,还是这般成日的惹事生非,打人毁物!”
表姊妹俩不由对视一眼,心下都有些奇特,这三人是甚么人,如何俱都穿戴斩衰的丧服被领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