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斐再有自知之明,也晓得本身在采薇心中的分量和他岳父大人那是没法儿比的,不由嘲笑道:“岳父大人怎能是旁人呢,我同你一道想他可好?”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这金陵城是断不能再让他来瞎批示了!”
仇五一醒过来,便要将扬州的景象详细禀报给采薇晓得。
麟德二十四年四月十九,金国豫亲王豪铎一声令下,鞑子的马队如潮流般涌向扬州城。
“他倒是连饭都顾不上吃的一心扑在防务上,可惜全没忙到点子上,还对峙己见、刚愎自用,就是不肯听人劝。先前我再三劝他派人好生扼守徐州和江北四镇,守备图我都给他画好了,可他就是不听我的,真真是朽木不成雕也,成果徐州也被鞑子占了。”
哪知那四镇守军就跟个安排一样,被鞑子摧枯拉朽普通全灭,雄师长驱直入直逼扬州。
采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旋即正色道:“现在那豪铎都已经攻陷徐州了,你另故意机吃这些飞醋,倒是忙闲事要紧。”
采薇初时倒也并不如何担忧,前两年他每到三月时都会发作一次,每次也不过七天就好了,哪知这回请了苗太医来细细看过,又是用药施针,十天畴昔了,秦斐的病倒是一点转机也没有,还是浑身忽冷忽热,每日烧得昏昏沉沉。
“那得我们先力保江南不失才成,我这些光阴冷眼旁观,感觉施道邻此人,虽是孙后一党,也有些私心,但他确有一颗为国守土的耿耿忠心。可他虽有保家卫国的这份大志壮志,也得有那份本事才成!”
“王妃,我逃出城之前听到鞑子说再休整两日便要来攻金陵。现在殿下病成如许,不能理事,我们到底是守是逃,还请王妃早做定夺!”
虽说扬州城在施道邻的仓猝安插下,守备并不如何完美,乃至才开战一天就有两位总兵拨营出降,但是却仍然在鞑子红夷大炮威猛的火力下对峙了长达六天之久,直到四月二十五日弹尽粮绝才沦陷敌手。
因施道邻见陈与阶改制过后的火炮确切短长,便命他做了兵部司务,去扬州时也将他带了去。采薇怕他在烽火中有个甚么闪失,痛失此火器良才,便派仇五跟在他身边,严令他倘若扬州不保,定要保陈与阶活着回到金陵。
“便是扬州城中百姓不是个个都识文断字,却也晓得‘身材发肤受之父母’岂能等闲就剃发换衣,先前蒙兀占了中原时也未曾定下这般没天理的‘剃发换衣令’。是以城中百姓无分歧仇敌忾、主动参战、共御内奸。”
“陈先生确是位熟知一应火器的大才,既懂锻造之法,又明制作之理,且有很多新的设法,如果能再多给他些时候,再研制出更简便、射程更远的火枪来,我们就再不消惊骇鞑子的马队了!”
“我忍不住曾悄悄出去一看,才发明昔日繁华富庶的扬州城早已变成了一座遍及赤色的修罗场。到处是肢体残破的尸首,特别女子们拒辱他杀者不计其数。还活着的诸妇女长索系颈,累累如贯珠,一步一跌,遍身泥土;满地皆婴儿,或衬马蹄,或藉人足,肝脑涂地,泣声盈野。”
哪知这么快就被打了脸,他的旧病不早不晚,偏选在这么要紧的时候发作了,因而给施道邻设好的鸿门宴只得再推后几日。
施道邻本觉得有这四镇守军在前,起码能将鞑子先抵挡一两个月,而有了这些时候,他就能将金陵的各项防务理出个眉目来。
“许是老天都看不过眼这般的人间惨象,连续下了好几天大雨,可便是大雨也不能禁止鞑子持续他们搏斗无辜的残暴暴行。”
“你安知我没在忙闲事,那陈与阶莫非不是我寻来的?”
“城破后,鞑子说我们不但不主动出降,竟还敢狠恶抵挡,便大肆搏斗劫夺。因而,扬州变成了屠场,氛围中到处都满盈着浓烈的血腥味,即便我们躲在地窖里,各种男女老幼临死前的惨叫哀嚎声,还是声声入耳,从早到晚,从未止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