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话虽如此说,此事却实在有些不大好摒挡,四太太对上四老爷,虽说是夫为妻纲,可又有云:“妻者,齐也”,到底还能抗争一二。可宜芝对上她亲爹,四老爷只要搬出一个“孝”字,她就不能不从,不然便是违逆不孝。
采薇听了,也是气得不可,这都是做爹的,怎的这有的爹就这般的让人恨不能骂上两声呢?她父亲向来都是极尊敬她母亲的,两人十几年来一向相敬如宾,别说妾室细姨之流的,便是连个通房侍姬都没有。她两位兄长和母亲故去后,父亲既未曾续弦,也未曾再纳个妾室来生子,老是说有她这个女儿就充足了。
采薇还是甚么也不问,出去要了盆热水出去,拿了块巾帕绞湿了给她擦脸。
可本身这位四娘舅呢,不但宠妾灭妻,竟然还为着偏宠妾室把本身的嫡出女儿反不当亲闺女看,实在是令人齿冷。
甘橘已打了一盆温水来,杜嬷嬷用洁净帕子拧湿了先替宜芝擦净手上的血迹,又从药箱里取了伤药出来,洒在伤口上,最后用纱布给她细细裹好。
唬得采薇忙道:“姐姐快别如许想,你若真就如许一头撞死了,莫非你娘留给你的嫁奁就能守得住不成?不过是使亲者痛仇者快罢了!我们还能再拖上两三天,说不定这两日里便能想出个主张来呢!姐姐也别心急,今儿天晚了,姐姐先好生睡上一觉,明儿我们再想体例。”
宜芝哭了一场,恨声道:“我晓得这必然又是柳氏阿谁贱人想出的主张,只可爱我那好爹爹老是对她言听计从,拿出孝道来压我,连文契都筹办好了,单等我去署名画押。我一看没法,只得用心打翻了茶碗,顺手把帕子也丢到地上,借着捡帕子的时候,用心握住块碎瓷片往手指上一划……,这才暂逃过了这一回。只怕等我手上的伤一好,老爷又要逼我去签书画押。好mm,你是个聪明有主张的,上一回我继母的事儿多亏了你,这一回你好歹想个别例帮我一帮,我一辈子记得你的好!”
采薇忙道:“姐姐别急,我们好生筹议筹议,定是能想出个别例来的。”
采薇一见她脸上神情不由吓了一跳,忙坐了起来,跟着就看到她右手上裹着一块帕子,那上面透出鲜红的几团色彩来。不由惊叫道:“姐姐这是如何了,但是弄伤了手。香橙,快去杜嬷嬷那边把药箱拿来,再请她来给姐姐看看!”
采薇见她伤口已措置安妥,先将世人都请出去,这才问她,“姐姐这是如何了?不但伤了手,莫非还在那里受了气不成?”
宜芝听了她这话,又见屋里除了她两个,再没别人,俄然就放声哭了起来,倒把采薇唬了一跳。从小到大,她还从没见她这表姐哭过,心知这回定是出了大事,忙搂住她肩,说道:“姐姐如果内心难过,尽管哭出来就好。”说完这一句,也不再多话,只是将她搂在怀里,悄悄抚着她肩背,不时的给她递帕子擦泪。
一时杜嬷嬷过来,解开宜芝包在手上的帕子一看,食指上好长一道伤口,像是被甚么利器划开的,割的鲜血淋漓,瞧得民气里好不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