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第三顶肩舆里是位女人,身着柳黄衫裙,瞧着恰是豆蒄韶华的年纪,正走到黄夫人身边,叫道:“姑妈!”
请走了几位自家亲眷,宜菲双眼一扫,见只剩下三个外客站在那边,便笑道:“先前我还恐怕这留的席位只要八个,怕是太少了些,万一接待不过来表姐的高朋们,可如何办呢?不想哪……,这恰好四人一桌,我竟是白操了这份心!”说完,便捂着帕子咯咯笑了起来。
采薇便淡淡一笑,神情自如道:“这位是李侍郎的夫人黄伯母,本日是我的正宾,这一名是我父亲的远亲沈夫人,另有这位黄蜜斯乃是黄夫人的侄女,也是我本日的赞者。”跟着又道:“我这位表妹是这伯府里四房的五蜜斯,本日也是她及笄的好日子。”
就听肩舆里传出一个声音道:“那我们就从角门出来好了。”语声暖和,听不出半点肝火来。
宜菲领着几人走到太夫人席位近前,用心大声道:“老太太,这几位‘高朋’都是来插手周表姐的及笄礼的。”那高朋两个字她特地咬重了音,就是想引得近旁的夫人们都来看看来插手她这位表姐及笄礼的,才有几位女眷,还都是不如何上得了台面儿的。
杜嬷嬷便带着她们三位径往秋棠院而来,采薇的及笄礼便是在这院子的一处堂室中停止。虽处统统些狭小,幸而来观礼的人未几,除了赵阿姨母女三人,便是黄夫人和她侄女,沈夫人。
到了玄月初三这日,从辰时起,安远伯府便中门大开,门前车轿络绎不断,直接将那一顶顶华贵精美的八人大轿从大门里抬到二门前。门房上服侍的婆子晓得这些太太蜜斯都是来插手府里五蜜斯的及笄礼的,因四老爷一早叮咛下来,对这些高朋极是毕恭毕敬。
杜嬷嬷忙道:“夫人过分谦辞了,您和蜜斯能来为我家女人做正宾和赞者,我们已是不堪感激!”
宜菲说完,便指着右边最动手一处偏僻角落道:“因今儿来我这边观礼的高朋们实在太多,只余下这一处的两张席面好接待表姐的高朋们了。阿姨先领着三位姐妹退席吧,表嫂先前已经给老太太请过了安,无妨也先退席坐着。”
杜嬷嬷哪敢见怪啊,内心头欢乐还来不及,她原觉得这顶肩舆里的多数会是曾太太,千万想不到竟会是这位夫人屈尊前来,既她不肯透露身份,便也口称沈夫人,道了个万福。
黄夫人的名号,宜菲之前便传闻过一二,晓得她不过是个三品侍郎的夫人,如何瞧在眼里。
沈夫人但笑不语,黄夫人则是看了沈夫人一眼,面上也暴露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此时已近中午,太夫人那边也遣了王嬷嬷过来,请一众来宾都到正院的庆安堂去赴宴。
她大姨母昌平候夫人虽去了侄女宜菲那边,却也没忘了采薇这个外甥女,派了她儿媳三少奶奶过来,宜蕙倒是想来,可惜她母亲考虑再三,还是让她去了宜菲处观礼,命宜芬到了采薇这里。
等她笑够了,又道:“我是再想不到本日竟会有这么的高朋登门,来插手我的及笄礼。表姐想来还不晓得吧,今儿来观礼的,不但我们家的世交亲眷都来了,凡是和相府、定西候府交好的人家也都来了。除了左相夫人、定西候太夫人这等高朋外,另有三位候夫人,五位伯夫人,四位一品诰命夫人,八位二品诰命夫人呢!”
采薇一听,想起她名字出自《诗经小雅》,中有一句,“采薇采薇,薇亦柔止”,看来这位沈夫人也定是读过这诗三百的,不然,断不会为她取此二字为字。这“柔芷”二字极得她心,忙含笑施礼谢过。
沈夫人目光微微一扫,见屋中统共只要这么几小我影,不由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再细观来跟她见礼的采薇的神情,却从她脸上看不到半点不悦心伤,明眸清澈如水,樱唇微含笑意,神采奕奕,光彩照人。再观其言行仪态、动静举止,端的是气韵不俗,与众各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