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一下。
楚舞神采安静，正在倒酒。
……
“殿下在后院。”
“殿下。”
她是楚舞除了娘亲以外，喜好的第一个女人。
轻柔的夜风从东吹到西，东面屋子里的灯光早已灭了，斑斓的阙儿想必正在梦中熟睡。楚舞脸上微微一红。
她是楚舞等来的第一小我。
“楚舞晓得。”
夜风扯动楚宣怀背后的大氅，上面绣着雷云火凤，他走得不快不慢，身上的甲胄伴跟着脚步收回轻微的声响。
楚舞摇了点头，眼睛很亮，也很和顺，那一闪而过的痛苦不敷以袒护它。
楚宣怀走了，临走之时，冷冷的看了楚舞一眼。楚舞将他送到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嵌入那深沉的黑暗里。
……
案上置着一坛酒，楚舞把封泥揭开，浓烈而冷冽的酒香味四溢，酒水注入碗里，他捧着碗，低头奉给她，不想，却瞥见了那双红色的锦鞋。
楚舞有些难堪。她好似也发觉到了，把酒碗搁在案上，从面纱下直直的看着楚舞：“小舞，你现在是楚国的世子，将来会是楚国的国君，很多人都会把目光看向这里。”
楚舞捏起拳头，猛地一拳砸向动摇的烛火，拳头与衣袖带起的风将烛火毁灭了，‘噗’的一下。
楚宣怀嘲笑：“莫非，你觉得他们不想称王？”
“叩叩。”门内响起了两声回应。
楚舞想了一下，转眼的刹时却瞥见了那双红鞋子，眼里的踌躇一闪而逝，他低下头：“感谢您，小舞不需求您做甚么，只需求您好好的活着，看着……”
他是楚舞等候的第二小我。
军人站在暗影里，一瞬不瞬的谛视着她。她没有看军人，提着灯笼向后院走去，夜风摇着灯光，撩着玄色的衣裳，使她看上去就像月夜下的幽灵一样。
“既是如此，君不视臣为臣，臣何故恭之为君？现在，我大楚强大莫匹，大江之南，十有其七，带甲之士，填野塞苍，如何称不得一个‘王’？”
有人提着灯笼从巷子中走来，昏黄的灯光晖映着四周的半丈方园，伴跟着灯光的挪动，那人一步一步的走向两株榕树，她穿戴玄色的衣裳，头上戴着玄色的斗笠，看不清楚模样，因为她的脸被斗笠上的玄色纱布遮住了，只能从那娇小而纤细的身形上辨出是个女人。
“我晓得，您晓得，或许他也晓得。但我不得去做。”
“为甚么？你现在已经是楚国的世子，只需等候……”
“嗯。”
“既然你晓得，怎敢把她带到这里？”
“我不想再等候下去了。”楚舞一口饮尽了碗里的酒，神采很安静。
月光照着这条人迹罕至的巷子，爬满青苔的青石小道上泛沉迷蒙的光，夜风卷着陈积了不知多少年的落叶，像幽灵一样飘来飘去。
她沿着回廊走向前院，再也没有转头，那像萤火虫一样的灯光消逝在了沉寂的月色里，楚舞呆呆的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
落叶被那双鞋子挑起，又被裙角埋葬。
那灯笼就像一只萤火虫，飞在那双红色锦鞋上面，鞋子很小巧，上面的刺绣很精彩。前后院子不过三进，萤火虫很快便飞到了后院。
“殿下，大将军可靠吗？会帮忙殿下吗？”军人站在楚舞的身边，神采颇是担忧。
“她不是我的女人。”
“三千年前，七位鼻祖分开了那些神王们，把火种埋在了大江之南，自那而后，诸神便视我们为蛮夷。三百八十一年前，武英王号令天下诸侯讨伐殷王，先烈们乘着独木舟超出了大江，把热血撒在那片地盘上，但是，得来的倒是忘记。武英王分封了他的兄弟与功臣，却还是视我们为蛮夷。若不是端瑞王俄然记起了大江之南另有楚人，时至现在，我们仍然是披毛饮血的蛮夷。但是，就算如此，先烈们以庞大捐躯所换来的功劳，却只不过是一个末等子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