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国的火焰战车自北而来,浩浩大荡,一望而无边。齐国的白羽精锐由东直剖,填野塞苍,投鞭断流。燕国的玄甲军人直接抵临卫国的边城小邑。
“这天,或许真的要变了。”
周而复始,不过乎一字,易。
本身的这个宗子啊,甚么都好,就是从燕国返来后,动不动就要变法强兵,也不想想,安国保存于众强国之间,耸峙数百年而不倒,倒底依凭的是甚么?
想到此节,他便来气,暗悔不该将宗子送到燕国去做质子,安国与燕国互质的传统已稀有百年,燕国事万乘君国,送来的质子只是燕侯的庶子,别人来少台也只是来修习仁厚之道,以好返国以后,安安份份的做一个侯门屏藩,而安国却不得不将担当国君之位的世子送入燕国。
一听这话,安君神采一变,悄悄捶了捶因久坐而略显酸麻的腿,转头看向少台城,只见沿着黄沙道两旁密密麻麻的跪着人群,一个个蒲伏于地却拉长着脖子向车驾看来,那脸上的神采既是恭敬,又是巴望。
……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问起了,步行于车旁的上卿孟于溪昂首抹了抹额角的汗水,答道:“回禀君上,出城方有五里,另有一半路程。”
景泰王感念安国国君向来忠诚,便命诸侯伯长雍公出面补救。雍公即令齐、燕一道入宋。
姬狄冷静的放下雕翎木窗,正了正脖子上的冠带,靠着车壁,皱起了眉头。
一时候,他有些茫然。
一起行去,三月轻风送爽,凉意层层袭来。
安国国君不是傻子,且不说安、卫世代交好,便说卫国固然只是个百乘小国,但倒是天下共主景泰王的近卫国,岂可等闲挑衅?
“变法?强兵重战?”
宋蛮子怕是意在将来啊……
六匹乌黑的骏马拉着四轮具车行向望渊亭,六合乾坤,上规下矩,自武英王而降,中心之主乘八驱车,诸侯国君御六马战车,卿、大夫可乘两驱之车,士可乘一马之车,布衣不成乘车,至于仆从不但不成以乘车,便是连车身也不成靠近,不然就是以下犯上之罪。
据闻,宋蛮子身具异相,额上生双角,眼中起赤瞳,如许的人物岂会坐视榻间有肥肉?
此际,安国举国高低喜气洋洋。
……
果不其然,宋国的战车尚未抵临卫国边疆,景泰王就已经拟了一纸召书,命史官持着它传檄四方。
姬狄更加不悦,望渊亭坐落在望渊山上,那位宋国侯女自称车马劳累,却有表情与体力去登高望远,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
这点,倒是没法窜改。
位于中州东部偏南的安国迎来了一场天大的丧事,等候已久的宋国小侯女总算经过泰日峡道,到达了安国都城少台。
为甚么说等候已久?
面对雄师压境,安国上自国君下至粟民惶惑不成整天,一面派人持着国书到宋国都城阕城求亲;一面调集诸部家臣,会聚战车于泰日峡道;又遣人入朝歌,要求景泰王出面补救。
不过,宋蛮子何许人也?
“君上,望渊亭,到了。”
宗子姬云纵马过来,扬着一张豪气逼人的脸,并没有因为父亲代已新娶而不悦,在车窗旁说道:“父侯,现在民气不安,天下承变,我安国若想在八百诸侯内博得一席之地,该当变法,强兵重战!”
提及卫国,不得不顾名思义,拱卫中心之国。武英王鼎立天下,定都于朝歌,占有了中州中部肥饶之地,一家独大,另有三个拱卫小国,那便是卫国、虞国、祈国。
这事,说来话长……
计算,现在的安国还敢计算么?君不见,宋国战车轰鸣于泰日峡道口?君不见,滚滚黄沙已经掩蔽了安国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