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传霖仿佛已得空顾及对方的冷酷疏离了，只是自顾自道：“现在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老婆和后代，我固然……罪不成恕，但他们倒是……无辜的……
那女子孤单于寒夜当中，呆了半晌，轻噫一声，收回长剑，旋身就走。
“唉！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凌云一时呆住，疑是梦中。
凌云扯了扯嘴唇角，嗓音冷酷道：“你的意义是让我去救他们？”
地上，秋虫低泣；天上，云淡风轻。
应传霖道：“是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在你我……师兄弟一场的份上，师弟，你就承诺我最后这个要求吧……”
好久，凌云才缓过神，茫然转过身往回走去。这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凌云扯了扯嘴角，带着几分嘲弄的口气道：“甚么，你竟然还会来求我么，那我但是受宠若惊了！”
凌云明朗的眸光一转，“现在如何样？当初又如何样？”
凌云立时如释重负，本来生硬紧绷的身材也舒缓下来。他晓得，本身又躲过了一劫。
应传霖几近要求道：“师弟，你就真的对一个将死之人这么残暴吗？……求求你，杀了我吧！……”
凌云锲而不舍，往前一跟步；那女子长剑刷的扬起，已逼上凌云的心头。
凌云脸上终究现出了一丝动容，他斜睨了对方一眼，终究道：“好吧！我成全你。”
没想到，现在她却好端端地站在本身面前！在那一刻，他感觉本身的喉咙仿佛被甚么哽住了，内心一阵刀剜，一阵发热，两只眸子亦被一层薄雾似的东西给蒙住了，面前白晃晃的恍惚一片。
凌云入迷地望着黑衣女子远去的身影，只是发楞。
花开只要一瞬，敏捷残落落下，好似他即将消逝的生命。
凌云神采呈现了一瞬的呆滞。他抬开端，望了望天上凄寒清冷的月光，在浮动的灰尘中终究淡淡地“嗯”了一声，“他们现在那边？”
凌云笑道：“如果当初你不做我的师兄，岂不更好？”……
应传霖这时俄然痛苦地抽搐起来，嘴角亦溢出血来。
应传霖喟叹一声，断断续续道：“实在……此次我本来能够胜利的，只是突发不测，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使我功亏一篑，这或许就是……天意罢。不过师弟，我并不是败在你的手里的，而是天要亡我啊！……”
固然在凄清昏黄的早晨，固然她蒙着面，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在千钧一发之刻救他离开险境的斑斓伊人是谁。
他只觉一阵毛骨悚然。因为这声音竟然是躺在地上的应传霖收回的！他怔了一下，退后几步道：“你……你还没有死？……”
那女子眼若寒芒，青丝萧飒，手中长剑铿锵一声滑射而出，一式凌厉的“沉鱼落雁”，像是一条白绫穿透空间，毫不包涵地向他前胸刺来。
说着，他暗淡无光的眼睛里滴下两行浑浊的眼泪来。
昔日断头绝壁上，那惊心动魄的惨烈场景又如过电般一幕幕闪现在面前。
那声音沙哑、降落，细若蚊声，像是从地底下收回来的，“师弟，师弟……”
他牙关紧咬着，从牙缝里挤出痛磨难当的低吟声，声音微小道：“师弟，我求你承诺我一件事……”
“但是李瑞允却对我说，如果此次……杀不了你，他们只要死路一条。唉！我死不敷惜，只是想到他们孤儿寡母如果惨遭殛毙，我实在是不甘心，我更是……死不瞑目啊！……”
凌云脑筋里又闪出俞氏及大毛、二毛、三毛、紫燕几个活泼敬爱的孩子那熟谙的身影，内心不由一阵欣然，沉声道：“好吧，我承诺你。你另有甚么要交代的么？”
凌云目光一瞬凉了下去，就像烧尽飞灰的一种冷寂，“既然如许，你方才为甚么还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