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落处,陷出一个几尺大小的沙坑,而沙坑中竟然抬头朝天躺着一个四肢赤裸的男人,如同熟睡,却微微睁眼,大梦初醒般嗟叹道:“哎呦……踩痛我了……”
坑中的男人半截身子埋在沙里,躺着不动,翻着眼皮,衰弱道:“我……不是妖物……”
合法谈笑之际,马儿的前蹄忽而下陷。女子被闪了一个趔趄,忙带转马头,低头打量之际,忍不住惊咦了一声,随即抽出长剑,扬眉喝叱:“何方妖物?”
当无咎将本身埋入沙堆的那一刻,便觉着如同一块石头坠向深渊,四肢百骸以及血肉筋脉都在沉湎颠覆,而神魂却在顷刻间缓缓飘起,彷如摆脱了桎梏,只要畅游六合而随心所欲。
黄衣女子飞身上马,诧异道:“妖物口吐人言……”
无咎坐在沙坑里,带着懵懂的神情,昂首看了看天,目光掠过四周的荒凉,落在不远处的那对兄妹身上,又愣怔了半晌,仿佛想起了甚么。少顷,他咧开嘴角,暴露白牙衰弱一笑,悠悠长舒了口气,答道:“我……赶上了好人,嗯,应当是劫匪……”他点了点头,必定道:“就是三个劫匪,将我洗劫一空,再又挖坑活埋,惨绝人寰啊……”
无咎道:“腿脚乏力,我要骑马!”
斯须,两匹马一前一后飞奔而来。
“大哥!我可否修仙……”
恰于此时,六合崩塌。
这是一对远行的兄妹。
男人赶紧退后两步。
“鹭江镇有神仙吗?”
咦,人在那里?记得我叫无咎,为何寻不见了……
想我本来都城公子,成了教书先生,再又倡寮管账,接着变身贼人,继而玉井弟子,现在商贾为生。
妹子拊掌笑道:“他还会骑马……”
言成微愕:“你是修仙之人?”
言成道:“既然如此,请自便!”
长衫男人则是迷惑难消,张口打断道:“小妹,你我赶路要紧!”他不容分辩,伸手将妹子扯到身边,谨慎表示:“出门在外,莫要多管闲事!”
嘿,春季来啦,小草也要抽芽了,紫烟仙子,你还好吗……
……
“修仙者,讲究缘法。至于你可否如愿,随缘也就是了……”
“我才不呢,就要修仙……”
呜呼哉,幸运乎!
“嘻嘻……咦?”
黄沙起伏,骄阳似火。
无咎尚自摇摇欲坠,忽被平空抓起。几近一丝不挂的他,蓦地从沙坑中飞了出来,忙挥动着雨布叫唤道:“道友部下包涵……”
黄衣女子不测道:“你不是妖物,又为何藏在此处?”
我从那边而来,又要往那边去?
双成往前两步,又缩手后退,扭头为莫非:“大哥,他倒是理直气壮,莫不是要赖上你我?”
大哥神采不快:“你……”
…………
且就此停下奔逐的形骸,让我睡上一觉、歇一歇!
随后而至的年青男人,二十出头的年纪,身着长衫,头挽道髻,方脸微黑,边幅浑厚而神情暖和。他骑在顿时,收紧了缰绳,含笑抱怨道:“小妹,你放着大道不走,恰好要走这戈壁荒滩,如有不测,叫我如何给爹娘交代?”
无咎歉然称是,忙将雨布裹在身上。而雨布只要三五尺大小,难以蔽体。
无咎仍然坐在沙坑中,目光转来转去,嘴巴张了又张,却始终没有机遇出声。
长衫男人仿佛有些无法,藏起掌心的纸符,稍稍举手表示了下:“我乃南山堡的胡言成,与小妹双成结伴前去鹭江镇。这位……这位兄台如何称呼……”他话没说完,一甩袖子,转而又道:“小妹呀,此人肮脏不堪,且来路诡异,实在不便与你我同业。且你一个女儿家,怎好与他赤身赤身相对?赶路要紧,切莫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