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大姐,吃水煮蛋。”彦莹端着碗走了出来,屋子里这时候已经很亮堂,肖大娘正在给七花喂奶,大花坐在她身边与她低声说着话。
彦莹正将小笋子剥皮,她的手脚敏捷,未几时脚边就有一堆幼嫩的笋壳。彦莹的身边有一个大盆子,里盛着一汪净水,亮晃晃的,映出了一瓯蓝天白云。六花蹲在盆子中间,用手拨着那些已经剥壳的小笋子,拿出一根看了看,举起来问彦莹:“三姐,为甚么要洗这么多小笋子?”
“这不是我的银子,这是你的银子!”四斤老太瘪着嘴巴笑得很欢实:“这是我们村长托我转交给你的,他那孙子肖经纬非常聪明,中了秀才,想要你弄他到衙门里做文书哩。”
高主簿瞧着那两只老母鸡,神采和缓了些:“表妹,你该不是有甚么事情要我给你帮手吧?这么些年,你也就只过年的时候来看看我,现在恰是农忙时节,你如何又得了空给我来送母鸡?”
得了四斤老太的赞美,高主簿愤恚的表情略微停歇了些,整小我仿佛要飘了起来,几近要突破这小小的房间,飘到天上去。这时那两只母鸡不应时宜的“咕咕”了几声,这才将他从云端拉了返来。
四斤老太听着这话焦急了,捧着银子往高主簿脸上凑:“这不有银子吗?你十两,知州大人十两,这事情可不就结了?表哥,想当年你爬墙过来看我,说甚么只要我让你做的事情你都会去做……”四斤老太眼睛一横飞了个眼波,只是那眼睛已经干了,多年前的春水成了一池死水,看得高主簿满身发毛:“表妹,你让他再添十两银子,这事情就包在我身上!”
彦莹微微一笑,肖垂教员中糊口非常贫寒,可里边却充满了温情,这是让她感觉最打动的一点。她将六花的手拉住:“好了好了,三姐那里就这么身子虚了?走,我们去看看阿娘和大姐去。”
四斤老太将老母鸡放到地上,擦了擦手,这才抖抖索索的从中衣内里摸出了一个小纸包,将纸包翻开,两锭白花花的银子呈现在高主簿面前:“表哥,这是二十两银子。”
大花拿着蛋,怔怔的望着彦莹:“三花,给阿娘吃就行了,我被婆家赶出来,已经给娘家添费事了,如何还能吃水煮蛋。”她被王家赶返来,娘家肯收留她,已经是万幸,那里还能吃这么好的东西?一想着王繁华走的时候那无情的模样,大花就止不住悲伤起来,王繁华,恐怕不但是因为孩子的事情,另有……她的面前闪过一张细眉细眼的面孔,心塞得都要说不出话来。
将盆子端起来放到灶台上,彦莹捞起两个水煮蛋放到碗里,带着六花就今后边院子走,因为肖大娘方才生了孩子,七花早晨睡觉有些喧华,肖老迈睡得不平稳,就从那屋子里搬了出来,大花和四花就跟肖大娘睡在一个屋子里边,便利早晨照顾她。
“表妹,你筹算要她们家那块菜地?”高主簿听四斤老太说了下事情颠末,想了想,摇了点头:“总怕不可吧,一只羊多少钱?一块菜地该多少银子?这中间不是差一丝半点!”
只是……高主簿眼睛转了转,二十两银子怕也是少了些,衙门里的文书,一个月能有五两银子,一年就得六十两,偶然候拉线搭桥在中间揩点油,这一年一百两是笃定的。他笑着望了望四斤老太:“表妹,你归去跟那村长说下,他那孙子想做文书也不是不成能,只是现在有好几个想出去的,我也不大好向知州大人保举呐。”
只是……肖大娘瞧了瞧彦莹的额头,在彦莹的刘海下边,左边额角那边另有一条疤痕,固然被头发挡住了,可她却明白得很。娃儿从山上摔下来,死里逃生,大夫叮咛要多吃些养身子的东西,可家里没才气,三花实在肚子饿得狠了去杀了别人家的羊,这也怨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