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在压着某种情感,又仿若在酝酿某种情感。只听他连喝两口茶后,将茶盏“啪——”地放回桌上,语气冲动得有些高耸:“此事就莫要再提了!那江家也算得了报应,我也无从计算了!只不幸我那老母,劳累半生,这才享了几年的福分,就……哎……”
因为他敢必定,凭本身的本事,决计不会栽在这过家家似的小把戏上。
这便意味着,对薛闲和玄悯这两位大活人来讲,只要找到生门,便能安然无恙活着离开阵局。
薛闲闻言,皱起了眉。
“想我多年前来镇上,还与那江大夫有过一面之缘,没曾想——哎!”白叟叹了口气,又道:“不过这镇上都说,江家医堂谬诊了令慈的病,用错了药,这才导致令慈驾鹤,这……”
……
薛闲当时就感觉这野鬼生前约莫读书读坏了脑袋,听听这都是甚么梦话。
先前薛闲还猜想,说不定江家二老已经先一步上路了。但是这会儿,他听了刘师爷这一席话,却高耸地冒出来一个恍惚的设法。
对此,薛闲实在非常思疑。
正揣摩着呢,玄悯已然抬脚迈进了门,无声无息地沿着走廊走到了前厅后门。
毕竟,这秃驴连收妖都是拎了块破铜皮来收的。
诸如“会不会招个雷布个雨啊”“能不能超度江世宁这类孤魂野鬼啊”“真动起手来,打不打得过阵局里疑似怨鬼的小脚老太太啊”……
刘师爷这家宅再如何宅中套院,屋中套井,哪怕套出花儿来,说白了也不过是个四四方方、规端方矩的民宅。越是讲究风水格式,就越不会搞些过于特别匪夷所思的设想。门墙虽多,却总跑不出东、西、南、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这八个位置。
玄悯蹙眉,余光扫了眼肩上不知在嘀咕甚么的孽障,瘦长都雅的手指覆在门上。先前他开门还算有所收敛,没甚么动静。此次约莫是豁出去了,毫不客气地把门推了开来。
他忽地想起刚进江家废宅的那天,偌大的宅院残瓦各处,枯草横生,沉寂阴冷。明显白日里没少照太阳,却始终压着股沉沉的哀怨。他顺着风落进院里的时候,适值和坐在角落里的江世宁对上。
重新发丝儿到脚后跟,无不透露着一个意义:你渐渐找死,我先走了。
这才感遭到,那哀怨俱是从这野鬼身上散出来的。
偏生玄悯开门的手却半点儿没有踌躇,薛闲连拦都来不及拦!
不过纸皮捅人,力道实在不大,与其说是捅,不如说是挠。
但现在分歧,眼下玄悯为主,而薛闲本身只不过是个借人肩膀当窝的纸皮。
玄悯:“……”
“说。”江世宁干脆道。
绛红色的窄门豁然敞开,“咣当”一声撞在了后边墙上。
静止的八门倒是好推算,但是一旦因为某种启事起了变动,那就有些费事了。
薛闲盯着他看了会儿,道:“行吧,我勉为其难帮你一把,不过有个前提。”
“天然,天然。”刘师爷不知怎的,语气干巴巴的。他连声反复了几遍,似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这才啧啧两声感慨道,“尸首还是县衙去清算的,都枯焦成炭了,若不是仵作开口,真认不出那是人身。”
他和玄悯打交道远不敷一个时候,不过寥寥几盏茶的工夫。从这斯须的相处来看,薛闲还是辨不出这秃驴究竟气力如何。高僧的架子是有了,有些时候还非常唬人,但是本色的本领,薛闲却一样都没见过。
只听白叟道:“对了,克日镇上大家都在群情一则传言,不知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