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未曾猜想这秃驴还会如许帮他,顿时翻出了肚皮下那少得不幸的一点儿知己,心道:行吧,等拿回珠子,这几天我就勉为其难循分一点,权当给秃驴点儿面子,实在不可就再给他一片龙鳞,归正还存着几片。
薛闲顿时蔫吧下来,低头搭脑,做甚么都没了表情。倒也不是真怕玄悯贪了他的珠子,只是他丢了真身也半年多了,这会儿好不轻易才找到,总有些舍不得放手。
薛闲眼巴巴地盯着玄悯手里的金珠,等着秃驴把珠子递给他。
“来过两回,倒是头一回受这么大的礼。”薛闲设想那兜头一盆水,便忍不住嗤了一声,“行了,不扯别的了,陆十九呢?他去了那里,何时返来?另有,你没事抢别人东西做甚么?”
他先前来过两回,同住在这里的陆家两兄弟熟谙倒也不深,只要些粗泛的体味――诸如他们父母长辈皆已不在,启事不详,他所传闻的便是兄弟一个因为天赋通些阴阳术而眼盲,另一个因为受过伤耳朵有些背,两人相依为命过了数年,豪情却并不大好。因为没有长辈也未立室立业的原因,他们乃至都没个端庄的大名,只按照生辰随口叫了两个奶名。哥哥叫陆十九,这个八・九岁的弟弟叫陆廿七。
小贼脑门上黄符一抖,他便活似被吊了线的戏偶一样直直伸出了两只手,一脸生无可恋。
薛闲:“……”
他挂在枝条上,瞥见玄悯从怀间的另一个暗袋里摸出一张折叠过的薄纸。从他的角度,只能瞥见那张薄纸上记了很多字,有些是连贯的一列,有些则是分离的字词,乃至另有……画?
可惜秃驴是个不通情面的,男女长幼在他眼里仿佛无甚辨别,完整不像个平常和尚。就见玄悯还是一副无波无澜的模样,单手拎着小贼,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一张符,不轻不重地拍在了小贼的脑袋顶,道:“禁言。”
玄悯从他手中拿走金珠时,那小贼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重新顶红到了脖子根,连眼圈都是红的。但是神情却倔得很,一副“有种你就打死我”的模样,实在有些欠清算。
对于湿哒哒的纸皮,火烤多少还是有效的。起码薛闲感受本身正渐突变得枯燥起来。
“有劳。”玄悯还是波澜不惊地回了一句谢。
薛闲面无神采地闭上眼:“……”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谁来给根绳,把这秃驴吊死就没人晓得我这副糗样了。
他略略思忖半晌,冲薛闲道:“这金珠我临时替你收着,可有贰言?”
姓陆的小贼顿时红着眼炸道:“你是何人?!找陆、找他做甚么?!”
玄悯个子很高,这小贼的身量也就刚过他的腰,瘦猴似的,顶多八・九岁的模样。他被抓住脖领后一顿张牙舞爪地扑腾,却如何也挠不到玄悯身上,急得直嚎:“拯救――打劫――啊啊啊啊――你放开――”
纯干枝烧起来费了些时候,但终究还是燃起了一捧火,鸡笼似的院子里一下子有了些热乎气。
薛闲:“………………”
有!不给!你想得美!
但是玄悯捏着那金珠打量了两眼后,眉心忽地蹙了一下。
玄悯刚好瞥了一眼,就见那孽障保持着那傻姿式一动不动。
他跟着陆十九见惯了一些怪力乱神之事,看到纸皮会说话,也没被吓得口不能言,算得上相称稳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