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大家有这么一块铁牌,一时便利编写人头册,二则便利来往盘问,三是……如果某天战死疆场却连马革都未能裹上一块,没法归乡,这块铁牌便会代替尸首,落叶归根。
因为这百士推流局,需破钞三百性命。
更让他对劲的是,玄悯腰间的位置仿佛另有助其消化服从,他能较着感遭到先前从黑土里吸出去的东西,正一点点和金珠融为一体。
“是乞丐和山匪。”
薛闲不睬他,还是汩汩冒着水,很有些生无可恋。
薛闲:“……”
但是这墓室里头光芒实在过于暗淡,再如何看,也就只能看个大抵表面。
薛闲闻声嗤道:“你再这么撕下去,这僧袍该变短打了。”
陆十九抬起手里拎着的木枝,动了脱手指,道:“我能看,也能算,方才就近摸了几个。”
先前神态不清时,他乃至连那黑土之下所埋为何物都未曾看清就吸了出去,这会儿在相溶时,他才有了些感受——那黑土之下所埋的,该当是他身材的一部分,或是血,或是数节脊骨,或是一段龙筋。
玄悯自是不知暗袋里的薛闲在揣摩些甚么,只要不作妖便好。
先前在石门背面遇见时,他们是甚么模样的,现在还是是甚么模样。就连衣服浸了水的程度,身上的一些淤痕都未曾有涓滴窜改。
他这当然是夸大的说法,玄悯的袍子只是不沾灰尘,实际是颇长的,几近能挡住他全数脚面。行走起来几近触地,却又老是隔了那么一丝间隔。而他每回这么撕扯下来的,乃至不敷半个巴掌,他就是再撕上十七八回,也不见得能短多少。
“想起来了。”薛闲道,“去卧龙县的路上,山间废庙很多,我们在里头歇脚时捡到过一枚,那庙里还留有血迹,我估摸着有过一番争斗。厥后入卧龙县城门前,我和那书白痴在城门脚下又捡到过一枚。”
如果并未战死,而是年暮体衰、断手断脚或是受了诸如此类的重伤,再上不了疆场,便会退籍。铁牌是不会收归去的,但是会把铁牌上刻着的名字抹去。
非论是养神养气或是养骨养肉,都是要有个肇端的物什的。就比如莳花种树,总要有枚种子。
毕竟是尸身上带着的东西,少说也沾了些腐朽肮脏物,玄悯皱了皱眉,忍不住又从下摆处撕下了一小片白麻布。
玄悯:“符文,似是在别处见过。”
一百煞将,一百苦民,一百奸人。
薛闲先前花了大半年的时候,炼气化形,勉强在脊骨部位牵了一条线,让本身上半身能动如凡人。可气终归和骨相差很多,空的终归不是实的。这一次,他倒真有了一种埋下一粒种子的感受。
军中兵将个个都是在存亡路上游走,凡是真正打过仗的,刀尖无一不沾着人血,提及来倒正合了所谓的“煞将”。只是军中将士管束严明,如何能够俄然少了百人还未曾上报?
玄悯闻声转头,就见那陆十九和刘老头不知甚么时候醒了,正朝这边走来。
“信。”玄悯停下步子,很有些受不了地垂目看他,终偿还是将他捡了起来。只是刚动手便丢进了暗袋,仿佛一刻都不肯意多碰。
薛闲语气很有些迷惑:“你怎的甚么都很有所知?”
玄悯闻言,迈步畴昔,在两处池壁上各摘下了一个石片,单是用手指摸也能摸出这石片上镂着符文。玄悯握在手里细细看了半晌,皱眉道:“有些眼熟。”
薛闲目标达成,非常对劲。
面庞气愤的石像里,尸身均缺了头颅;面庞悲苦的石像中,尸身均缺了双脚,面庞嬉笑的石像里,尸身则缺了双手。
“这些兵士是在回籍的半道被截下的。”他悄悄道:“弄走如许的兵士实在非常轻易,转头说是早已战死,尸首也寻不返来,便能打发了,也不会惹人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