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悯抬手用拇指摁了一下他额上的命宫,“你这里长出了一枚红痣,你兄长也长出了一枚一模一样的,此乃换命完成的标记。如果他生魂活着间流连,迟迟不走,这枚痣不会呈现。”
仅仅走了十来步,他神采已是煞白如纸,额头湿漉漉的江水刚被吹干,就又排泄了一层盗汗。
陆廿七闻言,路都走不顺了。脚掌踩地用错了劲,吃痛地叫了一声,额上又排泄了一层盗汗。但是他却全然未顾,只盯着江世宁道:“当真?如许说来,即便是死了,也不定然会消逝无踪?”
玄悯手指一动,倏然间便蒸干了这一身僧衣,又将蒸干了的江世宁放出来,接着便大步流星跟上廿七,往前头客舟攒聚的江岸走。
玄悯看到那一排浮尸,眉心便是一皱。
薛闲缠在他腕子上,细细的尾巴毫无知觉地坠着,从袖口暴露了一点儿尖,一晃一晃的。他在袖摆下拱了拱,终究探出了半个指头大的龙头,偏着脑袋看着廿七。
换命之举实为禁术,即便换命胜利,活下来的那小我也多数会变得有些古怪。只因其多少会对献命之人有所担当,或是长相越来越肖似,或是本事脾气越来越恍惚。献命之人的生魂活着间留得越久,对活下来的人影响便越深。
一排七枚,都是被划了姓名的军中铁牌。
这一趟本只是为了给薛闲弄件能穿的衣服,成果竟然有了些不测收成。
就见那两根指头上,前前后后起码有六道牙印,满是这孽障咬的。
江世宁看了玄悯一眼,又看向陆廿七,含糊道:“生魂多少还是会逗留个一时半刻的,如果环境特别,多留一阵子也何尝不成,是么大师?”
薛闲张嘴便咬了他一口。
廿七嘴唇已然白得毫无赤色,活似大病未愈,高烧不退。神采越是惨白,就越显得他眸子深黑,黑得毫无亮光,的确不像个活人。他眼睫抖了抖,伸出舌头舔了舔开端干裂的嘴唇,点头道:“没甚么,我也不大明白,就是……就是骨头里酸胀着疼,脚一着地,能从脚指疼到头顶,不敢太用力。”
“天呐……这都是甚么时候落水的人?”有人啧啧几声,“怎的都泡烂了?”
他这话还未曾说完,陆廿七已经面无赤色地落空了认识。
江世宁行动仓促间瞥了他一眼,又道:“也不定呢。”
就在玄悯在厅堂坐下,筹算好生揣摩一番那石锁和铁牌时,薛闲幽幽地从袖口里探了个头出来:“别忙着坐,找间裁缝店,布店也成。”
自打陆廿七在他船上诈了尸,捞尸人便临时先弃了残剩的那些浮尸,先把船上的三个运回了江岸。将陆十九和刘老头好生搬上石面,又架着陆廿七在江边安设好,灌了他几口热酒暖一暖冰冷的身子,这才又摇着船去捞剩下的那些。
薛闲所猜想的倒是不错,这七具浮尸身上虽没有太多古怪,但腰间都吊着个东西。趁着那群渔民船夫呕的呕,透气的透气,玄悯用白麻布隔动手指,不动声色地将他们腰间的东西都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