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五斗柜被撞开后暴露的那一小块空中上,竖着一个尖角。玄悯顺手撕了僧袍下摆的一个边角,手指隔着撕下的白麻布在那尖角上摩挲了两下。表层的泥被清掉后,那尖角便有了模样——
薛闲:“……”多说一句话大抵能死,这傻子要能明白点头的意义我跟你姓。
就在他连滚带爬想要站起来的时候,愣在一旁的刘冲终究慢人两拍地反应过来。他一看满地被压扁的纸元宝,顿时“啊——”地呼啸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把江世宁推到了一旁,本身跪趴在地上,谨慎翼翼地把压扁的纸元宝重新折好。
“这……是甚么符?延年益寿强身健体?”江世宁在这几张纸符旁愣了一会儿,莫名感觉身材有些发热。
不过看到这么个元宝,他俄然明白刘师爷对这儿子无甚好神采的启事了。把活人往纸元宝上写,这跟谩骂也没差了。不过看刘冲这副缺心少肺的模样,就晓得他约莫只是写来玩儿的。
这病痨墨客毕竟摇身变成了大活人,哪怕是个芦柴棒棒似的瘦子,分量也不算轻。纸折的元宝涓滴不能承重,被他这么一滚,扁了大半,金山刹时被夷为高山。
在内心吼怒了半晌的薛闲蓦地松了口气,本来绷着的纸皮刹时耷拉下来,软塌塌地挂在玄悯指尖,从半瘫直接变成了全瘫。
玄悯闻言,眉头一皱,撩了僧衣蹲下·身。
何止不懂,他底子连看都不看旁人一眼!
只见上面写着三个字:父夕夕。
从油黄的皮色来看,那是一枚铜质的钉子,侧面有三道竖棱。
刘冲被他喊得一愣,一脸茫然地抬开端来。
不过此中一个相对糊得不那么短长,玄悯从中勉强辨认出了大半个“劉”字。
薛闲:“……”不把你这秃驴劈成焦皮的我就改叫“四脚长虫”!
既然裹了那么一层老泥,这铜钉钉在这处少说也有两三年了,却一点儿锈都没长,还是油亮,可见不是个浅显物什。
那乐子就大了!
薛闲:“……”
他面上看不出喜怒,还是是一副冷冰冰无甚神采的模样,仿佛只是在问“用饭饮水”一样平常的事情,但是刘师爷的脸已经刷地白了。
他约莫非常煎熬,一方面希冀玄悯帮他调一调宅院的风水,另一方面又想把这一样不通情面油滑的和尚轰出去。
玄悯对这刘师爷家知之甚少,看到这字,只能想到刘师爷和他的两个儿子,可从那大团的墨迹来看,写的既不是“刘诩”,也不是“刘冲”或“刘进”。
薛闲:“……”你笑个屁!
因为,这像极了他要找的一样东西所收回的声音。
玄悯敛眉垂目,用白麻布将那张纸上厚厚的一层灰扫开——
半开的屋门被刘冲一把推了个全开,屋内的气象便毫无讳饰地落进了几人眼中——那油黄色的纸元宝远比薛闲之前所见多很多,不止是门边,一眼扫畴昔,全部屋子里乃至没有几块能落脚的处所。
果不其然,是张黄纸,纸面上用朱砂勾了繁复的图。
木柜被撞得挪了几寸,又“咣当”一声磕在墙皮上。
玄悯:“……”
他这讽刺的嗤笑还式微地,刘冲已经先一步回到了屋里,一脸欢畅地冲玄悯招了招手道:“出去!”活像个找着玩伴的孩子。
江世宁:“……”
东北方!
幸亏进门前,那秃驴又勉强记起了“礼节廉耻”这东西,冲傻子点头表示了一番。
刘冲:“……”???
就在他兀自站在墙边忍着怨气时,正在理着纸元宝的刘冲后知后觉地看到了地上的纸符。
一进里间,薛闲就被劈面而来的阴气呛得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