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莫大于心死,我面无神采地站着,像一座没有生命力的雕塑般木然,只听“哐啷”一声,酒杯被摔了个粉碎,刺耳的声响惊醒了甜睡的夜,话筒也早已掉在地上,那长长的线悄悄地扭捏着,像唱着浅浅的挽歌。俄然之间,我感到心灰意冷,怠倦不堪,从窗口了望着远方,烟雾环绕蒙蒙,山峦重迭相依,翠松傲然耸峙,人间万籁俱寂,皓月当空盈盈,闪动着温和、诱人的光芒。这般洁白的夜,这般详和的夜,这般夸姣的夜,为何倒是如许的令人不得安宁,为何倒是我最后一次再也不能触摸的影象。
逸非,你来讲说看,是我醉了么,是我醉了么,要不,我如何会有如此深切的思念?又如何会有如现在骨的哀怨?你是晓得的,我是舍不得的啊,我如何舍得伤害你,如何舍得把你从心底抹去。
逸非,若当初还频繁在心中自问:还爱么,为何会这般的游移踌躇,仿佛置身于万丈深渊之前,进退两难,不爱么,为何又会这般的痛彻心扉,泪流得那么快,那么欢。现在是如此的果断:我爱你!我还爱你!我还爱着你!但是你却分开,永久的分开了我。逸非啊,你分开,走得绝决、匆促,你分开,我再也没有等下去的勇气和力量,你分开,我也只好分开。泪流满面,唇边荡起凄楚的笑容,笑声,响彻在这个安好夜晚的上空,无助而哀痛,绝望而心碎,久久不息。
我瘫软有力地垂动手,躺在那张芳香暖和的床上,非常的放心和满足,仿佛逸非还坐在床边,紧紧地牵着本身的手,轻柔地唱着催眠曲,又仿佛逸非还立在床头,柔情密意地抚着本身的额,安然地看着本身,奉告本身,我一向都在,一向都在你身边,以是并不觉到疼痛和惊骇,只是悄悄地而又是如此清楚地聆听着它们唱出的哀怨的歌,只是感遭到好累,好想睡觉。
此时,有甚么声音自心尖冉冉升起:问人间情为何物,直教人以死相许。逸非,我做到了,但又有另一个声音柔弱到我极力聆听都听不清:身材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逸非,梦里的风景好美,花草成畦,树木成荫,冷风习习的夜晚,我们在那堆燃烧的篙火前,跳起了相遇时的那支舞。逸非,我们能够如许的手牵手,厮守到老,不管是何时,不管在何地,只要有你的处所,就有我眷恋的目光,悠远的思念,绵绵的爱意。
那么尖细的口,我轻视地看了一眼,冷哼了一声,渐渐地往手上一放,有鲜血冲出体外,无声无息的红色尽情地蔓上白净的手,一滴一滴,固结在地。那一刻,我浅笑着,凝睇星空,如花似月,和顺地光辉绽放。
睡吧,睡一觉,统统都会变了样,统统都会好。是甚么恍惚了视野,扒开迷雾的那一刻,我瞥见天国的门敞开了,而逸非一如既往地和顺,靠着门扉等候我的返来,仿佛还在声声密意地呼喊着我的名字:来,忆儿,到我的怀里,来,忆儿,到我的内心……
但是明天,我已经决定抛开旧事了,并放下你,回家去了,逸非。
在故乡日想夜想每天驰念我的双亲,我忘了;远在异地肄业的哥哥,我没想起;近在寝室酣然入眠的子衿,我看不见;另有那么多朋友、同窗的体贴,我也感受不到。实在他们都近在天涯,我如何甚么都忘了,因为我的心,我的心只想跟着逸非去一个没人能够到达的处所。那是,我们两人同在的承平间。天,真的塌了,我将化作五彩缤纷的小小泡沫,与你相遇在薄微的氛围里,用力舞尽那长久的平生,空留思念在人间。不,更应当是爱到至死方休,不留遗憾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