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山风冷冽，我选了个略微避风的山口，就势在高耸的一块巨石上坐下。一段尘封的故事，就此开启。
靠着神女峰石避风，我不由发笑：“倒也不尽然。既然教主如此洞悉，为何不能明察贫道此际所言与当初师尊劝戒之言乃一脉相承，同出至心，何来欺诈？”
身影孤单的女子兀自沉湎一小我的风景：“人间万千山峦，不及蜀山一峰。本座千里跋涉，一别经年，只为一个承诺。”我不动声色，表示甘心做一个聆听者。公然又听她寥寂道：“男人的承诺，当真是那般靠不住么。”
不对蜀山弟子下毒手，竟是因着这一层。记起飘涯子提起的师尊遗言，勿言忌辰，我无法苦笑：“现在蜀山是贫道做主，师尊他白叟家闭关多年，不问俗世。我们蜀山修的是仙道，他白叟家绝尘寰，问仙道了。”说完心中一酸，眼中几乎没忍住。
我不能同意，淡看崖风入山岚，天青水蓝，开口嗓音散入山风：“若当真爱过，更知岁暮所求，便是我在时，你也在，花开时，你也在。大音希声，大爱无言。”
就在我们日夜不分之时，石墙轰然一声开了两半，又是构造门，却只容一人通过。外间传来人声：“教主有请蜀山掌门。”
“开口！”她暴怒，衣袂翩飞，“当初，本座受他欺诈，彼时年幼也认了。现在，他为何不来见本座，却教唆你来再诓本座，你觉得本座还会被骗？那番仁义品德，本座二十多年前就听他听腻了，何用你这将死之人再来干脆！与其心忧天下，乱来本座，不如忧心忧心你这身中天人五衰之毒的将死之身能撑多久！”
“敢说你没诓过本座？”她纤眉拧起，风霜过往压在眼底，是一番历经沧桑的洞察神采，“中秋灯夜你便中了本座情蛊，你暗中将那蛊压在了经脉，是筹算用体内天人五衰以毒克毒，教那情蛊活不悠长。也的确，天人五衰乃传说中神佛也逃不掉的运气，是无解之剧毒，深切骨髓，吞噬韶华，暗藏十年之期，再让你遍尝痛苦的极致。你中毒已有十载，寿命将近，可剧毒有剧毒的好处，便是百毒不侵。以是你不畏那情蛊，前夕又生捉了一只本座摸索你的蛊。本座因你一派纯良，竟然频频叫你骗过。昨夜才蓦地觉悟，你乃将死之身。本日传你上神女峰，公然畏寒惧风。好笑竟还口口声声为天下百姓，真是同冲虚一脉相承，不知死活！”
“君子一诺，五岳为轻。”下认识我便辩驳。
人间再无冲虚真人，江湖无人不知，拜月教主是真不知，还是自欺欺人呢？
“是啊，二十年，我都承诺了他。”因情所困的女子神情恍忽，眉眼间倒是不悔的意念，以及压抑不住的仇恨，“愿赌伏输，我输了他二十年，我枯等他二十年。我觉得二十年充足他窜改情意，从而体味我的一片热诚。可贰心中人和事太多，他负担中原安危，还要顾念西方须弥宫权势。他同我比武，七分力能出非常，可他同须弥宫的贱人比武，非常力只舍得出七分！以是他只肯用五年时候处理掉我的二十年，却花足了二十五年时候同那贱人消磨！他们打了个平局，胜负未分，只怕这才是他想要的成果。没有胜负，便仍然有将来。自我拜月教退出后，蜀山同须弥宫分庭抗礼，又十年。下一个十年，便是他们存亡相博的时候，以蜀山掌门之位同须弥宫秘笈往世书作注。我传闻，须弥宫已散，那贱人想必已经死了。那么冲虚，我终究比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