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源嗤笑一声：“才说了先登卫不过是摆在最北边儿的活靶子，还真想着杀敌建功了？先登寨里向来没甚么令行制止，大师不过是搭伙儿过日子罢了，真要有人攻寨，天然是就近抵当，存亡各安天命。都是死人堆里滚过来的老油子，都晓得甚么时候能够捅刀子甚么时候必须相互依托。三名百骑长你都见过了，可曾见过一人佩带有百骑长令旗？”
刘屠狗对桑源的大逆不道毫不在乎，他将这家伙从任西畴手里要过来，并不是对桑源那点儿断情绝性的小把戏有多看重，而只是纯真地喜好对方身上的这类野性，若真是可造之材，二爷并不介怀培养第二个杨雄戟。
杨雄戟无声地嘿了一声，低下头去，伸手握住了挂在牛背一侧的寒铁长钺戟。
院门回声而开，刘屠狗与杨雄戟已经站在院子里。
十几年的长久人生能堆集下多少实在不虚并为之坚信不疑的感悟资粮？
桑源嘴角上扬，点头道：“这可得分人，除了新建的第四旗，原有三旗里一旗余老迈余老二出身马匪，向来是欺软怕硬，二旗的百骑长是个喜怒无常无从揣摩的魔头，第三旗打草谷向来是一起向北，是以每次的丧失也最惨烈，指不定哪次就回不来了。”
先登寨之北，六合寥廓，牧野苍茫。
张金碑扬鞭指去，轻声道：“阴山，大周鸿沟之山，不教胡马度阴山的阴山。”
不求天外名胜，只愿万人喝彩。
刘屠狗蓦地睁眼，笑道：“桑兄弟，跟二哥说说这打草谷的其中究竟。”
玄色的波浪在草原上奔涌，远方晨光中有山岭闪现出深沉的表面，如一道宏伟的脊梁，岿然不动，力量深藏。
桑源微微低头，说出的话却不如何恭敬，仍带着那股欠揍的轻浮：“打草谷只是军中爷们儿私底下传播的说法，毕竟这词儿出自蛮夷人之口，感染了无数周人的鲜血怨气。先登卫被扔在这么一个说死就死的倒霉地界儿，说好听点儿是作为雄师标兵要将好钢用在刀刃上，实在独一的用处就是死之前能给朔方城的老爷们争夺半晌备战的时候。”
张金碑朝刘屠狗点了点头，抬手抛过来一团玄色的物事。
刘屠狗接过来一看，是两件玄色披风。黑袍黑披风，看来这是先登卫的分歧打扮了，幽州军民私底下把先登悍卒称作黑鸦，传闻这还是从狄人那边儿传过来的称呼，想必启事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