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照余晖,一条玉带般的小河蜿蜒流淌。
“这支商队虽大,却只能算是用来摸索幽州处所态度的鱼饵,吞下无妨,公孙龙不会为这点儿蝇头小利脱手。”
车队中人明显发明了河这边儿寂静的黑鸦,那一袭袭黑披风便是最夺目标旗号。走在前头的车马已经停下,且有垂垂转头与后队合拢的趋势。
望山跑死马,阴山抬眼可见,相距先登寨却稀有百里之遥。
是以凡是一起上碰到的出来放牧的熟狄,只要见到顶风舞动的玄色披风便会立即上马跪伏在地,头都不敢抬一下。
杨雄戟恍然大悟道:“以是不怕有漏网之鱼喽?我说三哥你如何就敢如此大模大样。唉,大师伙儿为啥不能坐下来吃用饭、喝喝茶,和和蔼气地筹议着来呢?”
“怪不得老兵痞张宝太见不到公孙龙就那样儿的阴阳怪气,对了,这位绿林盟主不会亲身押运吧?”
刘屠狗蹲在水边,掬了一捧清澈河水,微微扬手,水珠自指缝间流泻而下。
余老迈连同部下大多数悍卒在投入先登卫之前,就曾游走于这些小部族之间,吼怒劫夺,杀人如麻,成为大周边军后凶名更上一层楼,杀鸡儆猴之类的事情做得不亦乐乎。
刘屠狗鄙夷地瞥了一眼杨雄戟,这厮最悔恨的就是里通本国的乱臣贼子,恐怕周人南奔之事重演,这会儿嘴里可惜不已,实则早已镇静得满脸通红。本来因为绣春刀与《大将军舞剑歌》而对公孙龙升起的好感已经丁点儿不存。
因为是巡查,数十黑鸦走得并不快,少不了逛逛停停乃至绕上几个不大不小的圈子,去寻觅逐水草而居的熟狄部落
刘屠狗与杨雄戟也融入了过河的黑鸦群中,沉浸于那垂垂轰鸣如雷的马蹄声中,手中铁器森寒,周身却涌动起莫名的热流。
张金碑说罢翻身上马,悄悄抽出了腰间长刀,这柄狭长而略微曲折的利器,传闻脱胎于绣春刀而更胜一筹,只是被取了一个毫不相干的粗暴名字――幽州斩马刀。
“这倒也无妨,毕竟他是盟主,大旗门也不至于这么吝啬。只是千不该万不该,海东帮不该如此明目张胆地给狄人运送铁器等大宗犯禁货色。单面前这一支车队就不知要多填出来多少朔方边军男儿的性命。”
小河对岸遥遥可见有一支长长的车队迤逦向北,行进线路与小河大抵平行。车队中总有一二百人,保护森严,几名骑手举着旗号纵马来往,那蓝色三角形旗号上描画的仿佛是一只红色大鸟,只是看不清是何种类。
熟狄的风俗文明与王帐狄人并无别离,身穿兽袍,头发被梳成无数藐小发辫,脖颈上佩带着各种材质的项链,多为红色的兽骨,贵族会在额头多围上一条抹额,外相与宝石皆有。
路上刘屠狗问起张金碑为何不在山上筑城立寨、据险而守,这位张三哥也颇觉猜疑,只是开打趣般提及朔方军中一个传播多年的传说。说是阴山非常人能够介入,不然必遭天谴,不但是大周,就连贪婪的狄人也从未起过将其占有的动机。
“没甚么好谈的,这支商队要摸索的,并不是幽州处所权势对海东帮的态度,而是我们真正贯彻这类态度的力度和决计,这是任何言语比武都摸索不出来的。”
就一支商队而言,此等保护力量已经严峻违制,足以被边军里放肆的将军们扣上一顶谋反的帽子继而绞杀殆尽吞咽入腹,背后苦主亦只能哑巴吃黄连。
换个角度来看公孙龙此举,胜利了当然此后通畅无阻,被人劫了一定不会让边军吃人嘴短,底子就是一次另类的公开贿赂。
拿到好处的军头兵痞们不但绝无后患,少不得还要在军部记上一笔军功,再能鸡蛋里挑骨头的言官御史也寻不出半点儿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