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屠狗与杨雄戟也融入了过河的黑鸦群中,沉浸于那垂垂轰鸣如雷的马蹄声中,手中铁器森寒,周身却涌动起莫名的热流。
“怪不得老兵痞张宝太见不到公孙龙就那样儿的阴阳怪气,对了,这位绿林盟主不会亲身押运吧?”
固然如此,刘屠狗并没从这些熟狄的眼中看到半分感激,却也没有仇恨,只要略带惊骇的麻痹。
路上刘屠狗问起张金碑为何不在山上筑城立寨、据险而守,这位张三哥也颇觉猜疑,只是开打趣般提及朔方军中一个传播多年的传说。说是阴山非常人能够介入,不然必遭天谴,不但是大周,就连贪婪的狄人也从未起过将其占有的动机。
拿到好处的军头兵痞们不但绝无后患,少不得还要在军部记上一笔军功,再能鸡蛋里挑骨头的言官御史也寻不出半点儿错处。
一名举着蓝旗的骑手向着黑鸦们飞奔而来。
熟狄的风俗文明与王帐狄人并无别离,身穿兽袍,头发被梳成无数藐小发辫,脖颈上佩带着各种材质的项链,多为红色的兽骨,贵族会在额头多围上一条抹额,外相与宝石皆有。
小河对岸遥遥可见有一支长长的车队迤逦向北,行进线路与小河大抵平行。车队中总有一二百人,保护森严,几名骑手举着旗号纵马来往,那蓝色三角形旗号上描画的仿佛是一只红色大鸟,只是看不清是何种类。
望山跑死马,阴山抬眼可见,相距先登寨却稀有百里之遥。
先登第三旗百骑长、大旗门少主张金碑驱马入河。
夕照余晖,一条玉带般的小河蜿蜒流淌。
张金碑与杨雄戟蹲在二爷身侧,瞧着二爷那非常红润的掌指入迷,滴滴水珠仿佛都被染成了红色。
二爷面色古怪,杨雄戟更是咧开大嘴,直接朝张金碑竖起一个大拇指道:“老爷子真是老当益壮!”
张金碑说罢翻身上马,悄悄抽出了腰间长刀,这柄狭长而略微曲折的利器,传闻脱胎于绣春刀而更胜一筹,只是被取了一个毫不相干的粗暴名字――幽州斩马刀。
劈面奔驰而来的骑手仓猝掉头,仓促逃向围作一团的商队。
刘屠狗在衣摆上擦了擦手,扭头笑道:“没想到张三哥也会公报私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