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祠的屋檐几近与白马的胸膛齐平,他骑在马背上,更是需求低头下顾。
董迪郎与张金碑对视一眼,就见校尉之子苦笑道:“还真是看不透我们这位大人。”
星月光辉,满目青山。
疆场上锻造孕养出来的煞气,本身或许不觉,放在这些乡民眼中倒是极其夺目,且毕竟是边州百姓,村庄又靠近官道,看出这五人固然穿黑不穿红,却必定是官军无疑,先就害怕了几分。
神祠知名,内里供奉着一尊泥胎木偶,远远看去仿佛是羊头人身,披着花花绿绿的神袍。
山顶挤挤挨挨地堆积了数百乡民,围着核心处一座进不去人的小庙,砖石垒成,涂漆尚且素净,但也只是平常乡间山神地盘庙一类神祠的规格。
任西畴微微踌躇,点头道:“部属试言一二,兵家修行,实在与山上这神道有异曲同工之妙,要诀便在于集众,一旦落空,便是树倒屋塌的局面。道途艰巨,非论何种手腕,毕竟要落在自家身上,不然便是舍本逐末。”
董、张二人一愣,如有所思。
没有见到阿谁醉汉口中献祭活人的惨事,刘屠狗松口气之余又起了猎奇心,抽出屠灭刀用刀背在神祠的屋檐上敲了三下,咧嘴笑道:“放羊的小子,二爷来你家串门儿,怎的还不出来驱逐?”
马蹄隆隆,五袭大黑披风连成一线,直上山顶。
一人一马,仿佛浑身高低都弥漫着轻松与愉悦,一如天真天真的孩童。
“今儿早晨玉轮不错,俺一时髦起登山弄月,想不到赶上这神灵祭奠,还真是巧,说不得是俺与这毛神有缘。”
山势陡峭,除林木富强以外并无涓滴特异之处,五骑经过山道缓缓而上,遥遥可见无数火把聚于山顶,如一朵庞大火莲盛开。
任西畴毫不踌躇地催马跟上,朗声笑道:“愿附骥尾!”
天生异种的青牛脚力雄浑,很快便超越了任西畴,直追黑衣白马而去。
刘屠狗抬手一指,笑道:“可不就在你身后站着嘛?”
刘屠狗见状哈哈一笑:“我辈修者,踽踽独行,看似萧洒无牵绊,实在孤单不成言。几位哥哥,可愿陪我共登此山?”
一名乡老模样的白发枯瘦老者站了出来,恭敬中带着忐忑警戒,作揖道:“小人是里正,这位小将军不知是哪位大人的麾下,上山来有何贵干?”
里正走上前,微微哈腰,恭敬答道:“天然是极灵验的,小人大胆,还请小将军上马,切莫冲撞了神灵。”
刘屠狗哑然发笑,身后三人哪个不是修为精绝、心机剔透之辈,又隔得如此之近,想不看到听到这厮的小行动都难,现在欲盖弥彰,近乎直白地开诚布公,想来既是要给他提个醒,也是帮着敲打敲打三位投奔不久的百骑长,只要摆正了位置,也就无所谓芥蒂隔阂。
杨雄戟骑牛超出别的三位百骑长,赶上刘屠狗后微不成察地朝身后努了努嘴,嘴角带着一抹不怀美意的笑,轻声道:“二哥忒不隧道,吃相也丢脸,不怕生分了,就此起了异心?”
他说罢,不待几人答复,胯下白马已经收回一声响彻四野的长嘶,扬蹄飞奔,向着山顶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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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了一阵儿,自我感受这两章的气势好诡异,有甚么奇特的东西混出去了,并且还这么水,俺还是洗洗睡吧,恩。)
白头里正的嗓音有些发颤,谨慎翼翼地问道:“小将军,你刚才说的放……放羊的小子,是在……在哪儿见着的?”
董迪郎一马鞭狠狠抽在坐骑身上:“趁着还能望其项背,你我不抖擞直追,尚待何时?”
张金碑几近与他并驾齐驱,紧攥缰绳的手指青黑一片,脸上却无昔日那渗人的青黑之气,脱胎于大旗门刻碑之法的开碑手似已练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