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张金碑还说寨里私斗的底线是不致人伤残,你却说有本领接肢换心续命?”刘屠狗惊奇之余质疑道。
杨雄戟撇嘴道:“鬼医?医术如何俺不晓得,杀人倒必然是把妙手。”
陆厄展袖一引,让出今后堂去的门路,道:“请!”
掌托人骨、黑袍白发的鬼医微微一笑。
陆厄轻柔地抚摩动手中的头骨,开口问道:“残暴好杀满手血腥者可谓之魔?如此古之名将皆不能逃。断情绝性不尊伦常者可谓之魔?如此舍家求道之辈尽在此列。为一己之私而苛虐天下者可谓之魔?如此天子以天下为私库万姓为家奴,其罪大当诛!”
“杀却以后如何看民气?”
杨雄戟不肯定道:“这……是人皮?”
一个稚嫩的声音自刘屠狗与杨雄戟身后响起,两人猛地转头,就瞥见一个七八岁的孺子,小脸白净红润、灵气非常。
杨雄戟不知二哥哪根筋不对,竟学着寺庙里的和尚跟人打机锋,心中升起几分模糊的不安,故作不耐道:“老陆啊,俺不管甚么善恶,这晌午就要到了,到那里去祭这五脏庙哇?”
刘屠狗抢先穿过后门,就见院中摆了很多晾晒草药的竹筐,一个穿玄色长衫的白发人背对二人立在当中,不知在做甚么。
“你我便是。”
刘屠狗重视到每片角铁上都刻了一行字,上写着:“边圣门下喽啰。”
陆厄看了他一眼,答道:“魔门号称断情绝性,其意只在斩断修道束缚,铺高兴怀去打劫六合有效之物成绩己身,此乃非常之道,而非生性残暴。”
杨雄戟虽是读书人,却最看不惯这般神神叨叨的矫情姿势,闷声道:“魔门也能称贤么?”
陆厄面色稳定,暖和道:“断肢再续即便不死也是个废人,换心也独一两成掌控,更何况常常救一人便要杀一人至数十人,不是统统人都情愿赌,也不是甚么人都赌得起。”
杨雄戟咕哝道:“早传闻先登卫里多魔头,没想到才来就遇见一个。”
二爷看着这个孩子的背影,俄然展颜一笑,轻声道:“弃疾?这名字倒是跟去病很有缘啊。”
刘屠狗点头道:“是极,魔是我,我却不是魔。”
他穿了件较着裁剪过却还是有些肥大的破古道袍,头上挽着道髻,插了一根白骨簪子,手中正捧了一小捆干柴,一对乌黑的大眸子子盯着刘屠狗腰间的屠灭刀在看。
“哦……何谓魔?”
“我倒看走眼了,你明面上是筑基顶峰的修为,实则远远不止,满身穴窍毛孔十足闭合,竟将一身精气神锁得死死的,不像这个蠢物普通恐怕死得不敷快。只不过刀藏鞘中,忍得很辛苦吧?”
陆厄昂首看看天气,俄然道:“弃疾,本日添两副碗筷。”
刘屠狗心中一惊,在院中扳谈了这么久,他可并没发觉另有第四小我在。
陆厄看向两位客人,刘屠狗咧嘴笑道:“随便给点儿吃的就行。”
目睹得人生地不熟几近两眼一争光,二爷四下一看,就见火线不远处有一间不大的屋子,虽也是土坯房,却刷了一层白漆,门前还竖了一根旗杆,不是酒旗,而是写了一个“医”字。
刘屠狗浅笑道:“曾有人对我说禽/兽之人无妨杀之,也有人教我窥破后善恶无别离,我不知谁对谁错,但现在我心中善恶,已被一刀杀却,如此可算魔么?”
“哦,我少年时有奇遇,获得一部前人遗著,虽对修行法门所涉未几,却记叙了很多一名边姓贤人的惊人之语,令我眼界大开,获益匪浅,自此就以边圣门下喽啰自居。至今想来,这位边圣怕是周天外一名魔门大贤。”
前堂无人,撤除一张方桌几把木椅,就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方桌桌面上蒙了一张皮子,细致无毛,非常有些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