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东江初时还不觉得然,几个呼吸后神采倒是一变,竟寂然慎重起来。
一贯寡言少语的白函谷着眼处却不在人:“大人传下的种心根之法比之《刀耕谱》仿佛更加奥妙,只可惜并无学说总纲为凭,过分依靠各自的悟性缘法。”
这话一出,别的三人都是一愣,再次凝神望去,见公然如此,都不免有些讶异。
下一刻,他已悄无声气立于徐东江身侧,一掌按住对方额头。
夏季将尽,余热未消。
远处一株树下,围坐在一处的四位宗师皆有所感,前后扭头望来,脸上神情各别。
白函谷点点头,至心实意道:“大人一视同仁,胸怀之阔白某平生仅见,这一起上本来出身白隼的兄弟们获益很多,心中都是感激不已。”
半晌后刘屠狗收回击掌,轻笑道:“怎的把丹田心根送入心湖灵台了?这可真是名副实在的拔苗滋长了。”
谭恕讶然,随即便有些愤怒懊丧,站起家来拔腿就走,嘴里嘟囔道:“明显是我来问道,怎的讲道的先就悟了,天理安在哇!”
谭恕嘿嘿一笑,两腿一蹬地,轻巧地跃过徐东江的身躯。在此过程中他的上半身仍保持着佝偻姿势,同时不忘工致地转了个身,落地时悄悄无声,连风声都极纤细,还是是面朝徐东江的脸蹲着,脸上神采却很慎重,轻声道:“校尉大人跟我说,你是在春雷骤雨当中险死还生才胜利筑基的,想必对雷霆有独到感悟,给小弟我说说呗?他日若能幸运于雷劫之下挣得一条性命,毫不敢忘恩!”
谭恕忽地放手,草叶倒伏,响声立停。
刘屠狗站起家,脚尖悄悄发力,居高临下一跃十数丈,如一只玄色大鸟般自草尖上纵掠而过。
徐东江毫不踌躇道:“存亡一体,不见死,焉知生?部属情愿一搏!”
徐东江赶紧站起家,看了一眼校尉大人仍旧病怏怏的神采,深深躬下身躯道:“是部属孟浪了,竟劳动大人于重伤未愈之时脱手救济,实在惶恐无地!”
树下,白函谷远远瞧着,忽地感喟一声:“大人麾下,当真不乏豪勇之士,只是如此急功近利,民风感染久了恐怕不是功德。”
跟着谭恕的行动,那一把青草之下,泥土翻滚,垂垂暴露更多的根茎,较为藐小的根须吃不住力,一处一处突然崩断,收回只要两人才可闻声的噼噼啪啪的连缀声响。
刘屠狗笑着点头:“本来还担忧你的春草心根自保不足、凌厉不敷,现在总算开端融入了自家感悟,垂垂离开樊笼藩篱。哈哈,以一株草而寓存亡无常之意,还真是别出机杼,若能小成,想来离着灵感境地的门槛便不远了。”
他甩了甩手掌,见指缝间还残留有一根断裂了的狭长草叶,顺手放进嘴里叼着,笑道:“这算不算雷声?于这草而言,我拽这一把比之雷劫也差不离了吧?”
徐东江早已不由自主地坐起家,闻言沉默很久,复又吐出一口浊气道:“起自雷音,死亦发此声,公然是有生有死,受教了。”
谭恕如有所思,闷头蹲了半晌,忽地昂首笑道:“徐家哥哥公然是读过书的,所言当真振聋发聩,谭恕以往所念,皆是雷霆毁林燎原的凶威,却从未思及此中竟另有朝气一说,只是任这草本身发展毕竟慢了些,我帮它一把,看雷声可否大些?”
伏龙山中段一座知名矮丘上长草遍生、丰富如毯,青意盎然当中三三两两、横七竖八躺了无数懒洋洋的黑鸦,战马皆跟在仆人身边温馨吃草。
任西畴笑笑,意有所指道:“都是黑鸦卫的兄弟,天然没有亲疏之别。”
伏龙山西起大河之滨,出水后蜿蜒东走欲入海,正北方脊背处群峰乱峙、四布列举,日出时登高而望,有金鳞万点之奇景,更与中州之南的雁丘山罗浮顶遥遥相对,与“罗浮雁鸣”俱入所谓“中州十大观”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