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倒也奇特,对敖莽都敢直呼其名,提及新到任的长安县令,却敬称其于县尊。
步队中稠浊有各色车马行人,既有纵马吼怒的游侠儿,又有驾着牛车缓缓而行的青衫文士,有乘着高豪都丽轩车的锦衣朱紫,亦有穿粗布衣服、担着果蔬杂货的农夫货郎,整支步队竟是官民贵贱俱全。
刘屠狗对此不觉得意,抬臂扭腰伸展了一下筋骨,接口问道:“奇事?”
“哦?戋戋一个县令上任,能有这么大的场面?”
他的周遭很快变得空空荡荡,统统车马行人都成心偶然地遁藏了开,仿佛那并不是一个看似荏弱的少年郎,而是一块足以让任何舟船颠覆的伤害礁石。
方巾文士摇点头:“人已看过了,我又不拜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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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也不卖关子,持续道:“这一任长安县令,本是南边江州豫章郡靖安县的县令,姓于,不知如何得了当朝权臣敖莽的青睐,先是破格升任豫章郡一人之下的郡别驾,不数月又召入京师,摇身一变成了长安县的县尊老爷了。这还罢了,恰好他赴京路上出了一件奇事,人还没到,名声倒先一步哄传京师了。”
视野所及,已能模糊瞧见一座宏伟至极的城池,单是那青玄色的庞大表面,便已是横亘如山脉般的绚丽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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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巾文士闻言哈哈大笑,继而点头道:“些许热烈有甚么可看,我是来看人的,凡夫俗子徒羡佛法,我却知那位于县尊才是真正的超拔人物,还因为被人所妒,几乎英年早逝!”
刘屠狗单独走出驿馆大门,四下一望,已不见了窦红莲的身影。
黑衣少年恰是刘屠狗,他闻言也不推让,迈步一跃而上,背对着方巾文士坐到了车上,眼神玩味地看向牛车火线的人群。
他指了指周遭车马行人:“这些人都是走在前头,为高僧开道护法的,唔,纯真想看热烈的也很多。”
他挑选招惹这其中年文士,亦不过是见其不似平凡人物,一时髦起罢了,心中可并无交友之意。
不远处,步队内侧有一辆牛车正吱吱嘎嘎悠然前行。
方巾文士微微转头,向前恭却后倨的少年斜瞥一眼,复又转向火线,脸上倒并无不渝之色,再次开口道:“京兆府城平分为长安、万年二县,本日恰是新任长安县令履新就任的日子。”
方巾文士也不转头,摆摆手道:“你且去吧,今后自有相见之日。”
刘屠狗见状,禁不住心生猎奇,当即加快了脚步,不见如何作势,行动安闲却快逾奔马,惹人侧目。
方巾文士目中闪过惊奇之色,继而开朗一笑,朝黑衣少年招了招手:“少年人,且上车来。”
刘屠狗点点头,站起家自牛车上一跃而下,回身抱拳道:“多谢先生为我解惑,俺是俗人,就爱瞧个热烈,这就告别了!”
折返的人潮中,黑衣少年老步前行。
他洒然一笑,也不走官道,只在田野之间悠然迈步,负刀南行。
见状刘屠狗只是无声一笑,极其萧洒地扭头就走,并没趁机扣问对方的身份名姓。
顺着他的视野,那处城墙下鲜明呈现了一支乱纷繁、乌泱泱的庞大步队。
似是重视到他的视野,黑衣少年扭头朝他咧嘴一笑:“这位先生,俺初到京师,就见这很多的人绕城而走,不知是个甚么原因?”
车上狼藉放着些册本生果,驾车的是一其中年方巾文士,边幅虽浅显,但是意态疏懒、自有气质,与官道上常见的驾车游学的士子很有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