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是笑着,眼中却闪过一道阴霾,心中暗忖:“不知阿嵬现在如何了?缘起缘灭原也平常,却不该是这般任人作弄摆布的缘法……”
很多马车的窗帘微微翻开一角,车中人的目光里亦多多极少带着核阅切磋的意味儿。
杨雄戟朝面带不忿的谭恕笑笑:“二哥但是说了,今后要修身养性以求神通,能不脱手就不脱手,打斗这等小事儿,已是一股脑交给俺老杨啦。”
谭恕才要跟上,杨雄戟已是先一步跃下牛背,在赤虎头颅一侧持戟前行,代行了牵虎奴的职责。
见到这头气势残暴浑厚不下于宗师的异兽,杨雄戟瞪大了眼睛,嚷嚷道:“这他娘的是甚么异种,竟长成这等不伦不类的怪模样?可惜没叫谭恕那小子跟来,不然还能辨认一二。”
两人立即昂首望去。
二爷的语气非常随便,一众黑鸦倒是轰然应喏、声震屋宇,再无半点调笑戏谑之态。
刘屠狗哈哈一笑:“你这话实在有些酸!”
官道旁写着“折柳驿”三字的旌旗之下,但见屋舍连缀深广,收支的车马人流络绎不断。
入眼处是个四通八达、连通很多院落的大院子。
她穿一身红色劲装,外罩绛红色袍裙,腰系兽头金带,脚蹬大红金丝蛮靴,衣袖广大却有些短,暴露大半截纤细白净的小臂,以及两臂上的玄色刺青,刺青呈龙形,沿手臂回旋而上,见尾不见首,又为她增加了几分阴霾深沉的气质。
别的,她腰间还悬了两柄形如残月、泛着淡黄色昏黄光彩的短刀,刀身仅比小臂略长,刀柄形如飞鸟,均是单翅独眼,一左一右刚好成对,非常独特。
赤虎忽地留步,收回一声降落严肃的吼怒,防备敌意当中竟模糊带着一丝顾忌惊骇。
整小我仿佛一座晶莹的雪山,既有阳面那被阳光照彻的刺眼与暖和,又有阴面那隐于黑暗中的冰冷和沉寂。
他闻言轻声笑道:“魏卞,出来问问。”
紧接着他便有些欣喜地扭过甚,旁若无人地叫道:“但是到了,二哥,这个驿馆称得上青史留名,离着京师只要十里,多少名臣将相、文人骚客都曾在此折柳话别,这彩头也是极好,恰好去去那万柳庄的倒霉!”
说这话时,青牛营尉浑然忘了自家如何给坐骑起了个“雪蹄绿螭兽”的张立项目。
杨雄戟昂首,瞧着头顶旌旗上的几个字轻声念叨。
只因这院落门前蹲了一头异兽。
牵虎奴谭恕四下望了望,皱眉道:“不是说到了这儿就有诏狱的人策应指引吗?如何除了闲杂人等,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就连驿馆中人都不来迎?”
这下大部分黑鸦的神采都变得古怪起来,决计抬高的轰笑声此起彼伏。
刘屠狗见状咧嘴一笑,不再徒费脑筋,拿脚根悄悄磕了磕胯下赤虎:“原地休整,待二爷出来瞧瞧到底是何方崇高、哪路毛神。”
寸功未立便成为百骑长、掌管一旗白隼悍骑的桃花眼在黑鸦中是个另类,威望是必定没有的,但因为被视为二爷的亲信,又有白函谷压抑,故而固然私底下不平气的大有人在,面子上倒还过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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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柳驿……”
跟在桃花眼身后的中年小吏上前一步,向刘屠狗恭敬行了一礼,也不说话,只做了个请的手势。
刘屠狗和杨雄戟只觉面前人影一闪,已有人跃上了院落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