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向垂首的沈玹忽的抬眼看她。
“太后何意？
“起码我们有机遇。”
这一句话的确戳中了萧长宁的死穴。当年那句“本宫最讨厌你们这些欺下媚上的娘娘腔”如同梦魇，在耳畔挥之不去……
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直视着萧长宁的眼睛，哑声诱循道：“萧桓是你的亲弟弟，若哀家再不做些甚么，他就要命丧沈玹之手了。长宁，你不会晤死不救的是罢？”
一见到亲姐，萧桓将嘴一瘪，眼泪很有决堤之势，悲戚道：“阿姐……”
以是就该死捐躯她？
萧长宁困意未散，脑筋一时未曾转过弯来，掏掏耳朵问道：“沈提督？谁？”
她向来不喜好寺人，从先帝放纵东厂做大、寺人干政算起，她就讨厌那群阴阳怪气、男不男女不女的死寺人！以是，她的洗碧宫是各宫殿中宦官起码的处所。
“公主，他叫沈七，是司礼监拨给您差使的杂役。”贴身宫女谨慎翼翼地说。
真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你觉得，嫁畴昔一个我能窜改甚么？”
小天子吸了吸鼻子，小声说：“就是六年前被你骂做娘娘腔的阿谁，沈玹……”
而此时，十二岁的小公主叉着腰，瞪眼看着垂首站在本身面前的少年寺人，微抬下颌，语气中尽是荣宠加身的娇纵，拧眉道：“脏死了。”
“当年被我骂做娘娘腔的阿谁小寺人，不是叫沈七吗？！”
等等……六年前？娘娘腔？
萧长宁嘴唇张了张。半晌，她干咳一声，没甚么底气地哼道：“东厂那边不是缺人手么？我看他正合适。”
梁太后眯了眯眼，下了最后通牒：“东厂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唯有清君侧方能保全萧家性命。沈玹身后，哀家定以大礼迎你回宫，加封食邑，如何？”
萧长宁浑身颤栗，蓦地拔下头上的簪子抵在本身脖颈处，决然道，“太后若不收回懿旨，我宁死不从！”
恍若惊雷当头劈过，萧长宁刹时复苏，面色煞白。
时隔六年，萧长宁已然健忘了他的容颜，唯有那一双狭长年青睐睛，如同刀刻般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中——阴冷，锋利，且伤害，像极了某种冬眠的兽类。
萧长宁很头疼。
帷幔外站着一人，模糊有抽泣声传来。萧长宁一手扶额，一手撩开杏黄色的纱帐，果见十四岁的小天子萧桓不幸巴巴地站在床榻边，稚气未干的脸上还挂着两行湿泪。
顿了顿，她端起案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清冷的目光扫过萧长宁的面庞，“更何况，沈提督一贯是睚眦必报之人，若非你曾经对他做过甚么，种下了孽果，他又为何看不上其他几位长公主，恰好点名要娶你？”
这些天，她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可梁太后铁了心的要将这个无依无靠的小公主卖给寺人做老婆。
“公主，那他如何措置？”宫女出声，唤回了萧长宁的神智。
“阿姐……”萧桓抬起略带稚气的脸庞，红着眼拉着萧长宁的衣袖，不幸巴巴道，“沈提督说若不将你嫁给他，他就要废了朕另立新君呜呜呜……”
熟知这一送，萧长宁便亲手将沈玹推上了六亲不认、佛挡杀佛的修罗之路……
萧长宁对上梁太后那算计的眼神，心想：傻子才信你的大话！一个嫁过权宦的公主，哪另有完璧归赵之日？
六年前的洗碧宫繁华正盛，萧长宁那艳冠后宫的生母余贵妃仍健在。托其母的福，貌美娇气的萧长宁便更得先皇喜好。余贵妃最得宠的那几年，长宁公主的吃穿用度，乃至比梁皇后所出公主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