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壮的赌场打手堵在夏家院子里,一左一右地架着死狗样儿的夏青山。充满横肉的脸说话是一颤一颤的, 凶神恶煞地叉着大门不给关:“呸!今儿哥儿几个如果看不到银子,你家举人老爷这双手就别留了!”
这群打手要债都见惯不怪,那里另有甚么怜悯心。
外头看着的邻里唏嘘,小声的声讨起来:“可不是,就是逼死人也不是这么个逼法!”
夏暁搀着颤巍巍的枯肥大老太太,看着床上干枯的男人忍不住眼泪扑簌簌地下。虽说才给夏老夫当两年的女儿,夏暁倒是享用了两辈子都没得过的父爱。久旱逢甘霖,再没有比这个更叫她割舍不下的了。
“这不是你们不还吗,”打手眉毛一挑,翻了个白眼冷嗤道,“我说夏老夫,这都城可不像你们乡里,利钱可不就滚着滚着就大了。”
夏暁最听不得这个,叹了口气,抬脚去后厨给两老煮些茶水压惊。
一场闹剧,以三女儿夏花被抓走结束。
“敲鸣冤鼓?哟!”
柔声安抚好了两老,夏暁端了盆热水,坐在床边给夏青山擦脸。
可又能如何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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皱巴巴的小老太太佝偻着腰还没案桌高,脚步不稳一下子栽在地上起不来。她也顾不得其他,干脆就躺在那儿哭:“你们来了这么多回,该拿的也拿走了,我们家真是甚么都不剩了啊!你,你打死我们吧!!”
本就是个小富之家, 虽说薄有产业, 那产业也就够百口长幼吃喝开消保持生存。哪经得住这么赌场里送?夏家的小子赌场跑了四五回,把家里输了个底儿朝天。眼看着家家声雨飘摇,夏家小子还不知错,举债又去赌了两回。
还?拿甚么还?!
他们家三儿啊,知心的三儿啊,就这么被人抓走了……
吃的一样的粗饭,可一家子人就是生的标致。早在乡里嫁了的夏春甚么样儿不清楚,眼下这夏花夏暁两姐妹,那真是标致的叫人移不开眼。才十六七的年事,脸嫩的跟春花似得,早惹得外人眼馋心痒了。
看着水汽汩汩地往上冒发着呆,夏暁内心不由悲从中来。上辈子孤身一人打拼过劳猝死,好不轻易穿到了个幸运的殷实之家。父母慈爱,姐妹密切,兄弟争气,哪儿曾想到,如许的好日子倒是两年都没享到。
夏花生的荏弱,被夏暁拽着跑还是被人给抓到了腿,扯着胳膊就往外拖。
这清楚就是欺负人!
提及来,这夏家也是奇了。
“三,三千两?”夏老夫膝盖磨在地上,闻言差点没被这债务给吓厥畴昔!“怎,如何会这么多?前儿个鄙人五百两,这才几天……”
一个黑脸蒜头鼻的粗强大汉一脚将夏老夫踹到一边,搓手就是一口痰:“你们还得上?三千两雪斑白银啊,你觉得是三两?我呸!穷的三百文都掏不出来,老子就是把你们家拆了都还不上!”
“大爷啊,我闺女都订婚了,”老夫强了一辈子没哭过,为着两个女儿硬是把给逼出一把老泪,“求你们再脱期脱期吧,等我这屋子典了一准还!”
“我呸!”
夏家举人老爷夏青山幼年成名, 资质聪慧。原觉得进了京便会一起高歌大进,哪知去岁秋闱气运就止于此了。
夏老夫躺在床长进气出气,剩下的小老太太差点也没倒下。
唉!
“放过?”这么多银子,还想放过?菩萨都没这么仁慈的!
夏老夫也不是一点见地没有,气的直颤抖:“你们这就是明抢!”
夹着人的壮汉趁机唬一巴掌在夏青山的脸上,手落下抬起来,脸就肿了老高,“负债还钱天经地义,就是官家老爷也管不了!你们要拿不出钱,我们就是将你们这举人老爷剁了手,进大牢里头去也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