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老弱病残,抱团痛哭。
可又能如何办呢?
夏老夫求爷爷拜奶奶的小半月,终究探听到了三女儿的消息,可听得的倒是夏花已经卖入青楼的动静。
这清楚就是欺负人!
夏老夫躺在床长进气出气,剩下的小老太太差点也没倒下。
饶是夏暁再是无能再事独立,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也不过就是个未出阁的女人家。赌场的人来闹的当日,她这一张招惹费事的脸也被看了去。连日里来,瞧着夏家没了顶梁柱,甚么脏的臭的都要往她跟前凑。
黑壮的赌场打手堵在夏家院子里,一左一右地架着死狗样儿的夏青山。充满横肉的脸说话是一颤一颤的, 凶神恶煞地叉着大门不给关:“呸!今儿哥儿几个如果看不到银子,你家举人老爷这双手就别留了!”
“那也没这么滚的!”
“我呸!”
惹了一身债的夏青山被丢下了,烂泥普通软瘫在院子里,半天没转动。
本就是个小富之家, 虽说薄有产业, 那产业也就够百口长幼吃喝开消保持生存。哪经得住这么赌场里送?夏家的小子赌场跑了四五回,把家里输了个底儿朝天。眼看着家家声雨飘摇,夏家小子还不知错,举债又去赌了两回。
提及来,也谈不上恨谁。这两年吧,夏暁也是把这便宜哥哥的聪明看在眼里。这明显就是个少年天赋,传闻做的文章当今大儒都是夸过好的,如何才考一回秋闱就失心疯了呢?瞥了眼躺着丢了魂的兄弟,夏暁暗叹,国考害死人啊!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剩小老太太压抑的抽泣声。
“放过?”这么多银子,还想放过?菩萨都没这么仁慈的!
看着水汽汩汩地往上冒发着呆,夏暁内心不由悲从中来。上辈子孤身一人打拼过劳猝死,好不轻易穿到了个幸运的殷实之家。父母慈爱,姐妹密切,兄弟争气,哪儿曾想到,如许的好日子倒是两年都没享到。
夹着人的壮汉趁机唬一巴掌在夏青山的脸上,手落下抬起来,脸就肿了老高,“负债还钱天经地义,就是官家老爷也管不了!你们要拿不出钱,我们就是将你们这举人老爷剁了手,进大牢里头去也使得!”
话音刚落,倒在地上哭喊的小老太太惊蛰普通跳起来抱住了两个闺女:“这不可!不可!花儿暁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不可,不给!”
唉!
另一个粗脖子的矮胖男人踢了一脚闭着眼不动的夏青山,悄悄啐了一口没种。转头淫邪地打量起夏花夏暁姐妹两,意有所指:“这不是另有两个如花似玉的闺女?”
说着,他又踹了一脚:“老子倒是瞧瞧,沾了官司上身,你们家这废料老爷将来可还能再考得科举!”
“不若,不若给我家点筹钱的时候,”夏母的脸煞白,要不是两个女儿搀着站都站不稳,“我们家都是诚恳人,你们尽管放心,我们必然还的!”
“啧啧!依老子看,”瘦子伸出四根手指头,冲着夏老夫晃了晃,“就家这两个,卖到怡红院四千两不在话下!端看你们家舍不舍得了!”
……
夏老夫也不是一点见地没有,气的直颤抖:“你们这就是明抢!”
名落孙山,夏青山至此以后一蹶不振。郁郁低沉,整日流连酒坊。
京兆尹就是他们店主的亲家,反伐鼓鸣冤?打手们当即哄然大笑。
这夏家本就是风雨飘摇,赌债抵了一个夏花,夏老夫的医药费倒是再没钱出了。
小老太太此时出奇的矫捷,哐当一下关了里屋门,死堵着门不放:“彼苍啊!彼苍白日的抢好人家女人,天理难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