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是，心头却一片欣然，约莫襄郡王说得对，指婚今后，她或许也不出不得宫。
只吐了一日罢了，它已经那样乖，她从蒙立手中抢回了它，不能让它毁在本技艺里。
李明微仅得一句，她倒不忍相负，联得一句“虚空度鸿雁，落叶舞风轻”2，清爽婉丽，意趣新奇。
她未觉得意，直至第二日开堂讲课，三公主姗姗来迟，进门却就目带警戒的看她：“你是汉人？”
回到别院时已经入夜，她略嫌怠倦，罢了晚餐，卧床歇了半晌，正睡意昏黄间闻到了一股药味。
下作汉女，她腆为外室，或下作，或不知耻，却不因是汉女。
不成知，不成知。
却说二人分开时，园中已经清净，内里却挤满了熙熙攘攘等联句诗的人。门房上支会了一声，两人从角门出去，几近是悄无声气的离了百望祠。
看到这里，也便清楚，那位公子约莫只是伴随她来的。
说着抬了抬手。
比七步成诗简朴些，限题限韵，却也算难堪人了。
吴臣毅写完，却已不见二人身影。不由憾然，一味与这些俗人对付，却还未及与那女人说上两句话。
海棠诗会近年虽盛，实际却已走了下坡路，因缺了徐杭青之辈有号令力的主理，垂垂的便成为了年青人之间的竞技之所。有成名者来百望祠，便只拜百望，不入诗社了。
去岁魁首，今春社长，乃京师幼年成名的神童吴臣毅，不过弱冠之年，端倪朗朗，神采飞扬，犹带些少年得志的张狂之气。而两位副社长更小一些，年不过十六七，一个少年，青衫碧袍，温文儒雅，另一个是女人，鹅黄衫，浅黄帷帽，清爽明快。只取雅号南猴子子，掬星客，听其叙谈，乃是一对兄妹。
其入社者众，约有二十五六，年父老不到而立，幼年者不及弱冠，仍以年青人居多。
她不解其意，但答是。
可眼下少不得他，也只得耐了性子等评完高低。
现在他一番风顺，却展转说愁，只是仿效先人罢了。文章做得好，偏巧天子不喜其空洞，李明微垂了下眼，淡道：“少年民气性，大略都有些为赋新词强说愁，待经些变乱，也便成熟了。”
吴臣毅点头，自带两分狂意，眼望远山，略一思考，便吟道：“东北东风至，飘飘带雨来。”
“好一个‘点素早惊梅’！”底下一片喝采之声，“妙极！妙极！”
丫环端着一碗药走了出去。
林子里潇潇风吟，吹得衣袂翻飞。
如何是好？
目光一转，落在了湖边垂柳之上，徐行夺至池边，又曼声念：“拂黄先变柳，点素早惊梅。”
除入门所得词赋到入社所得诗词尔然的一两篇冷傲之作，此处是全社的精华地点，一诗流出，常有洛阳纸贵之势。
吴臣毅生于书香世家，其祖父供职于翰林院，父亲亦翰林院编修。他本身更是少有才名，十二中秀才，十四落第人，因祖母病故守孝三年，十九科考，一举中第，不过未至三元，厥后更是不得重用，时人引为憾事，他本身也才真正有了“空酌万年杯”之实。
海棠诗社常例，取头一届魁首为社长，主持诗社，另两位副社长，一名出题限韵，一名誊写监场，则别离取榜眼探花。
此言倒解释了吴臣毅今后的境遇。
合宫都处在一种诡异的氛围当中。
如此看来，当中不卑不亢的几人也就格外惹眼，气度超然。
“哦――”吴臣毅语气一波三折，干笑两声，叫了声“李女人”。一时请二人落座，却先满了两大杯酒叫人送畴昔，笑吟吟道：“我社端方，二位退席，需得先赋诗一首，不然请满饮此杯。”
园东临湖，有亭名流觞，引山涧清泉做了曲水流觞之处。今春的海棠诗社，便设于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