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护驾的御卫,呼啦涌上前,车驾门帘打起,寺人矮身伏地,当垫脚儿的,迎着公主走下车来。
许是急于结束这纳喜迎吉祥的典礼,宁然折返鸾舆时,脚下略急了些,见寺人伏地,供凤履轻踩踏背而上,她却伸手一拍车辕,跃身而起,蹬足落舆,一袭盛装鼓风般的飘舞飞扬,半遮在脸上的轻纱,猝然扬起,随风而去,蝶般翩翩然翻飞在半空。
怀揣着皇榜,羿天敏捷藏身在胡衕堆放杂物的夹角暗影处,悄悄撑伞鹄立,悄悄的,等着那位公主的车驾,等着阿谁即将被赐婚的人儿的呈现!
顷刻间,鼓乐齐鸣,曲柄伞直柄四扇打来,彩鸾旌、雉羽宫扇,销金提炉,焚着御香,宁然一袭盛装,轻纱遮脸,端着无上高贵的仪态,双手交叠,于宫娥挑杆亮彩的带路下,款步行来,袅袅香雾,环绕裙裾衣袂,好像九天下凡,人皆叩首以迎。
当日,山洞中,他与她伶仃相处,她的声音极其动听,脆生生的,模糊含笑。
这是个甚么情境?凡人都难以设想!
她定了神,不慌不忙地端着公主仪态,待宫人挑开纱帐珠帘,盛装雍容华贵的她,这才坐回鸾舆。
“更惨的是――”她竟然挽袖掩面、声泪俱下道:“我都十七了,我住的那片儿,周遭百里没一个普通的男人敢托人说媒、上门提亲,没人敢娶,我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乃至,他几乎为她搭上性命,她却对他言不由衷!
二人一同经历存亡灾害,深渊碧潭,他九死平生,救了她,到头来却连她是谁都不晓得。
如果名字都是假的,那他宁肯她当初甚么都不说,好过于把个化名字记在内心。
盛装而来的宁然公主,猝然止步,立于门外鸳鸯锦前绣大红福字置百合云纹的玉横吉台之上,折柳环观音莲,由一双金童玉女从沉香木雕的月老牵引红线的“手”中接来崭新嫁衣,捧衣而出,宁然伸手重抚而过,纳福,指染喜红,嫁衣领上抽出一缕红线,牵引来一枚五色采石,合吉祥之兆,亲手采之。
“你叫甚么名字?”
“已经被我克死了!”她眼也不眨一下,脸不红气不喘,唱了一出苦情戏:“最早被我克死的,就是我的兄长,随后是那位寡情大娘……他们都死得好惨,兄长身后连尸身都未找到,大娘就跟柿饼似的、死时浑身都摔个稀巴烂了,我的父亲越老越疯,见小我举刀就想砍了人家的脑袋……”
宫娥们轻呼,仓猝抢着去捡拾面纱,宁然怔了一怔,站在车驾上缓慢地看了看四周,见官兵与百姓都叩首伏地跪在那边,头也不抬,自是看不到这一幕不测状况。
七彩花瓣纷繁扬扬的洒来,公主车驾稳稳停在“祥记”门外,层层扼守在那边的将士,一声喝令,摆布摆列,立时让出一条通道,寂然跪地恭迎。
“末将等恭迎公主殿下!”
面纱翻飞,惊鸿一瞥,很多人目露冷傲之色,也令隐身在暗处的羿天心头狂震,几近不敢信赖本身的眼睛――是她?!竟然是她!
先是“桃儿”,而后是她。
“你不想说么?那,我先说本身的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