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西内走水!”左淳良不愧是老谋深算的老臣子,一瞬的惶恐过后,立即平静下来,沉稳答话:“臣等为此忧心,正在此处夜观天象……”
立太子,入主东宫,这等大事,臣子们后知后觉,一瞬的震惊过后,嗡嗡群情起来。
群臣相顾骇然:这才短短数旬日,怎就俄然要班师回朝了?也未闻得战事捷报,莫非是……交战途中出了甚么状况?
她这一招公然短长!
咚、咚、咚――
戚将军悍但是立,堵在议事厅门口,高呼宰相:
石谬的画,一向收藏在宫中,外臣不得见。匡宗偶尔翻及此画,也曾起意想参照此图补葺晗光殿,使其改换新貌,可见画中的修建物形状,比之晗光殿旧貌更加宏伟壮观!
玄武门震天鼓响,连三声,押赴刑台的兵部尚书血溅屠刀之下,遭刽子手砍下脑袋,悬于北宫门,不明不白就丢了性命。
有左大人撑腰,吏部侍郎狐假虎威,脱口就道:“圣上御驾亲征之时,宫中出此恶兆,恐倒霉战事……”
“唰”的一下,抖开画卷,蓥娘当着群臣的面,揭示道:“诸位大人瞧细心了,这就是本宫梦中所见的气象,晗光殿的新貌,便在此中!”
“这、这……这到底是如何回事?”
“是圣上的旨意!”左淳良收起手谕,面色凝重,隔着窗了望北宫门的方向,忐忐忑忑道:“圣上数日前,已日夜兼程、班师回京!”
“左大人仿佛忘了一件事!”蓥娘笑容不改,语声轻悠淡慢,却字字凿心:“圣上出征前,曾招本宫的女儿――宁然公主,入金銮殿,以帝姬之尊掌管内廷与外朝的政令文告!”
世人面面相觑,无语凝噎。
宰相明知故问,言辞锋利,咄咄逼人!蓥娘站定在他面前,猝然轻笑一声,“本宫本日做了甚么,诸位不都晓得了么?”
这老贼,清楚在调侃她丧失了皇宗子以后,再无所出,膝下无子嗣,这么多年她也只是个贵妃,而当不了皇后!
贵妃前脚刚走,驻守在北宫门的禁军统帅戚中元后脚就到,似是刚接了传令使快马加鞭传来的加急密函,竟领了一拨侍卫、挎着腰刀,呼啦一下,闯进翰林院。
左淳良面色一沉,悄悄地冲人使了个眼色,吏部侍郎立马站了出来,大声道:“雷劈晗光殿、火烧西内,这清楚就是大凶之兆!莫非要比及火烧皇宫,才知局势严峻……”
“邱大人被拖出去斩首了!”
帝姬宁然已是碧玉韶华,在母妃的经心调教下,文武双修,出类拔萃,令众皇子相形见绌,匡宗视若掌上明珠,更怜蓥娘没法再有身孕,命宁然久伴宫中,允其效仿当年的巾帼宰相,掌政令文告。
匡宗离京亲征前夕,俄然招宁然公主入金銮殿,当着众臣的面宣政令,连皇子们都沾不得的政事,她竟横插一脚,当时在殿内的文武百官,心下无不骇然,特别是宰相左淳良,当时就神采大变。
吏部侍郎自知讲错,瑟缩了一下,噤若寒蝉。
“当真只论天象?”蓥娘腹内嘲笑,心知这帮臣子是巴不得立即扳倒她们母女二人,恰好她这快意宫不是他们想扳就能扳得倒的,“本宫已说了,这是吉兆!”
“大胆!”蓥娘勃然作色,声色俱厉,“你竟然敢以天火谩骂战事?!倘若圣上交战途中有个甚么闪失,你如何担待?”
厅内世人惊诧,纷繁扣问宰相。
厅内世人你看我、我看你,半晌没能答上话。
左淳良一怔:莫非是战线来报,火线得胜?
“娘娘也仿佛忘了,立储之事,只在皇子当中决定,与公主无关!”一提宁然公主这个曾经的“外甥女”,身为“娘舅”的宰相,就如同被人踩到痛脚,脸上涨成了猪肝色,方寸尽失,“何况彻夜论的是西内走水、天火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