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血雨腥风,就在阿谁艳阳天里,不期而至,狂也似的、囊括了全部长安城,乃至李氏江山!
六合间仿佛只剩了他那一抹绝色之颜,她在眼中,凝住了这少年的一颦一笑……
当日,花烛高燃的喜殿之上――
宁然,你非亡国妖姬,我非昏庸君王,即使世人唾骂,我也愿……也愿与你执手笑对彼苍!
她盼来了与他缔结良缘的佳期,一身凤冠霞帔、新娘盛装,却裂了长袖,挥出“红泪”。
凄惶疾呼,痛彻心扉!
宁然,我此生,只愿娶你一人!
……
“宁然,我是你的长兄,我如何娶你?如何娶你?”
她被生父捆绑于城墙之上,城楼下,战马盔甲、千军布阵,引满弓、拉满弦,兵士手中支支利箭,指向她。
活不过十七岁的他,竟是她的情劫!
娶你!
她笑了,惊心肠笑,拢于袖口的五指旋动,“红泪”一耀,飞掠寒光!
滴答!
耳畔,呵来缕缕气味,温热,烫了粉腮、烫了心尖,心弦细颤,蹿至指尖,“红泪”颤盈于指,凛冽伤人的杀气与滚烫细颤的心律,相冲!
“羿天……”
她于城楼之上,看他孤身杀入敌阵,决死一战!
以她为饵,布下圈套,诱得他孤身前来。叛军主帅一声令下,布阵城楼前的弓箭手纷繁掉转箭头,对着策马而来的他,挽弓射箭……
他与镇国公之女双双拜过六合,以喜秤挑起新娘喜帕之时,她一袭艳装,破门而入,身化一道惊鸿,挺剑刺来。
“宁然……”
“心愿?”
霍地展开眼,她直视着来到本身面前的他,――那魅颜惑人的少年,对她微微一笑:“我来,只为遂一个心愿……”
你终是来了……
心,刺痛――
羿天,我愿为你背负万世骂名,你可愿……可愿为我负尽天下人?
宁然,我此生,只娶你一人!
……
你病弱之躯,熬不过十七岁也就罢了,为何还来劫了喜轿,似真似假说要娶我……
“宁然……”他的气味,拂于耳畔,一声呢喃,如恋人缠绵缠绵的青丝,缠绵入骨。
忘怀了――
“宁然公主……”
飞溅而起的点点血珠,抛洒于残阳余晖中,他仰起脸,眺望城楼上的她,一柄“后羿弓”,残箭激射,断了缚她于城楼的绳索,一片新娘喜帕,从高高城墙上,荡悠悠飘曳落下……
阿宁,杀了他!快杀了他!!
昔日的誓词,反响于脑海。
冲杀到城楼下,切切呼喊,唤得她颤巍巍举步,危立城墙边沿,仿佛只须迈出一步,就能迎至他战马前,又仿佛隔了万丈断崖,再进一步,就像那断了线的纸鸢,放飞的一瞬,从九天高寒之处,直坠而下,坠落万丈深渊!
“别过来!”
她看着那一人一马,映带了一轮如血残阳,奋力突入飞蝗箭雨中,奋不顾身、誓不转头。
她的眼角一点冰冷,缓缓滑落,那一吻,竟吻落一滴美人泪,落入“红泪”刎出的血滴中,血泪相融,难分难明。
周遭的风景黯然退色。
竟临时替代新娘!
他带着惨白得近乎透明的病弱之色,眼底倒是一抹傲慢,“哪怕……我只能再活一日,也要……”
她闭着眼,仿佛能感到到母妃在心中万分焦心的催促,催促她――杀了来劫喜轿的他!
那一日,他孤身挡于轿前,拦下了她所乘的这顶喜轿,突破重重停滞,伸手,来掀轿帘子。
她已然凤冠霞帔、新娘盛装,在出嫁途中!
“羿天――!”
“此生只愿娶我一人?”
万箭齐发!
在她震惊的一瞬,他揭下了她覆面的轻纱,不顾抵颈的利刃威胁,欺近她,在她眉心,悄悄落下一吻。